秦奚登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他已作了个决定。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红灯亮起,秦奚将头枕靠在车窗旁,头一次开始思考他与贺肆之间的关系。
他们应当是极亲近的朋友,彼此了解对方的软肋、弱点,握着非同凡响的把柄。
他们也该是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挚友。
因为彼此已把握着太多证据,谁去反咬一口,痛到的都是两个人。
这个下午夕阳又变得很深。
马路旁的街道人影攒动,秦奚望着公车下的来往人影,眼看着夕阳的红在地上砸出一片绯意。
于是他又更加坚定地要做这个决定。
绿灯亮起时,公车发动往前驶去。
秦奚忽然想到,他和段斐之间,就如公车远去时一侧飞快流逝而去的乌影。
已越来越远,走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是他将段斐甩在世界的背后?
亦或者他才是那个被甩往原地的人?
如果世界中央有一条河,划分了光明、黑暗,那他们谁才是身处黑暗的那一个?
他出神地想这样一个从不会想的道理。
手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拍了拍。
“嘶——”
他吸了口冷气,倒靠在椅背上,掌心下将将结痂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发痛。
六点三十分,秦奚姿态怪异地等在路旁,背抵着贴满了报纸的墙壁,他仰着头,认为自己现在的颓废模样,极适合点一根烟。
但是他没有烟盒。
也没有带上一支漂亮的打火机。
贺肆夹着公文包从公司离开,路过这条小道时,几乎没有意识到秦奚就在这里。
那是目不斜视走过去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