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头儿便引了马车往院里驶去,媚娘奇怪地问道:“怎么成小东家了?”
翠喜笑:“陆掌柜的跟下边的人一说新东家还姓岑,原是岑大爷族人,您年纪青青,这邹老头儿早年就在仙客来做事,算是仙客来元老,倚老卖老,可不就将您唤做小东家了!”
翠思说:“等我下去说他几句!”
媚娘制止道:“对老人要尊重!仙客来做到今日这般,有他们一份功劳。你们也看过名单册子,这里边的人员除了生病老迈退离,基本上没有大变动,岑大爷和先前的老掌柜很聪明,选人用人上有一套,但最重要的是能善待人。我与陆掌柜谈过话,他多少禀承了老掌柜的一些思路和方法,很适合仙客来的发展,你们要用心看着学着。”
说着话,马车已停下,邹老头早让扫院子的小伙计去报了陆掌柜,陆祥丰走出后院,站在马车旁边恭候主仆三人下车。
施礼毕,陆祥丰将媚娘引进一道门,眼前是一条粉饰一新的通道,十几二十步路程,便到一架核桃木做成的楼梯,楼梯窄小,却稳固牢靠,毫无逼仄陡直之感,柔弱女子行走十分方便,可见岑贵泉当时做这个藏娇的地方时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陆祥丰说:“姑娘的房间已重新装修整理好,从万福绣庄订了整套窗纱帐幔和床榻用品,姑娘看看是否合意?若不好,可以再换。”
媚娘说:“干净舒适便好。我也只来坐一会,多则半天,又不久住,不须太讲究。”
看过休息间,陆祥丰眼光还算可以,绣品选得很合几个人的心意,陆祥丰见媚娘只是四下里走走,并未有坐下歇息的打算,便说道:
“辰时过后,仙客来前楼便会有人客前来饮早茶,用早点,厨房早备好各种各样美味点心,姑娘来得早,想是未用早饭,待我让人送些上来,还是……”
媚娘说:“你跟我说说这几日店里的情况,等会我自己下去用早点,还用原来那个雅间。”
陆祥丰应了声“是”,出门从随身小伙计手上接过账薄,向媚娘汇报几日来的营业情况。
媚娘见他传承了岑贵泉的习惯,记事薄做得详细有条理,点头道:“这样很好,我如同亲临仙客来一般,件件桩桩,都能了解。”
翻看着帐册,很是惊奇:“不过几天功夫,账面上就多了一万多两银子?”
陆祥丰道:“仙客来是老字号,经营多年,菜品酒水均选上乘,风味绝佳,价钱公道,在京城中名气数一数二,富人官绅不论红白喜事,只习惯到仙客来设席,平民百姓以能够在仙客来摆酒请客为荣。推出姑娘的火锅宴之后,每日酒楼客满为患,座无虚席。前两日好不容易谢绝散客,将上月订下的两单酒席办完,又突然冒出来几桩红白喜事,这年关底下,主人家毫无准备,自己办不了,寻到仙客来,咱们向来是先订好再做的,不然弄不来那么多食材,但人家苦苦相求,我想着姑娘说过咱们是做这行的,应与人方便,就硬着头皮应下,仓促中带着人冒雪出城下乡,就近找平日给咱们供应食材物品的庄户,万幸他刚储存了一批食材,连夜拉回几大车,雪天路滑,伤了一匹马,马夫刘大扭了脚,不过好歹将酒席给人办下了!近日返回京城过年探亲的外官增多,接风洗尘或邀朋聚友,每日从午时到夜晚从不间断,就是今日和明日的席位也已经被订完,进帐的银子就这样来的——这本只是前边酒楼的帐册,后边客栈另有一本,姑娘请看看,也有几千两银子。”
媚娘低头看帐本,问道:“过年了,客栈还有这么多人住,都不回乡过年的?”
陆祥丰笑道:“除了原住的客商,几日间陆续住进来的都是刚刚才赶到京城的各路举人,是来应试的。春试在即,还会有人来投宿,咱们店一楼到四楼,非得住满了不可!”
媚娘抬起头来,双眼发亮:“是的啊!我倒忘了春试了!这些举人早早就来了,要住到二月底三月初才开考,吃住都在咱们仙客来。会考之年,文人盛会,考生们住的地方,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聚会相酬,咱们……”
陆祥丰俯身作揖,含笑说道:“姑娘福泽深厚,这当儿接管仙客来,明年开年仅此一桩,往少了算,便足以抵得仙客来往时一两年的收成!”
媚娘脸上漾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指着陆祥丰打趣道:“明年也是你的旺年哦,我许给你的红利少不了,够你买房子娶媳妇了吧?”
陆祥丰红了脸,低头道:“姑娘拿我说笑呢!”
媚娘难得看见害羞的男人,禁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干,明年你要是娶媳妇,咱们仙客来包办喜宴,免费的哦!还有,这几日为办酒席,你们都辛苦了,那伤马好生养护着,刘大让他歇着吧,循例给医药费。仙客来从上到下,发额外赏银。过年的利是封,让帐房准备好,比往年惯例多封一倍!就说姑娘柔弱,不比岑大爷在时能干会谋算,往后得多承各位大力支撑。一会就让翠喜和翠思代我送到每人手上,早些送出,让他们早做过年的准备。”
陆祥丰忙躬身道:“姑娘仁慈亲善,体恤下人,我一并代替下边人,多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