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在我以为自己会第三次独自醒来的早上回来了,他侧躺在我的身边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我,看到我醒了他脸上的小斑点明显得亮了一下,物理意义上的亮,其实我对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两天两夜有点生气,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么开心我也气不起来了。

    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举到我眼前然后忽然松开。

    是一支骨哨。

    我才明白他这两天为什么不在,骨哨的表面打磨得并不平滑,甚至粗糙得可以看出来它并不出熟练的工具制作者。

    可在我眼里那粗粝的棱角都显得那么可爱,我把骨哨拿在手中把玩竟然有些舍不得放下。

    最后还是苏泰受不了从我手中强行拿走然后帮我挂在脖子上。

    我被苏泰从树床上抱下来。

    今天是一批navi孩子的成人礼所以苏泰白天不用再出去,他牵着我挤到人群中的最前面,被一大圈人围着的是两个正在互相搏斗的战士。

    navi人的搏斗其实没有什么看头,因为他们更多的是切磋和展示自己在狩猎过程中所习得的技能,真正的搏斗其实应该是在基地里经常看到的那种,那些人类为了杀死其他人类而经过一代又一代设计和改良出来的招数。

    第一轮的搏斗分出了结果,落败的战士回到人群,获胜的战士在欢呼声中兴奋地展示自己的肌肉,下一个上来的是一名女战士。

    她和那个留在场内的战士一样拥有高大的身体,精瘦的腰身,流畅的肌肉,还有和苏泰一样美丽的脸庞,纯真的眼睛。

    我微微垂下了眼帘,这样的人应该才是苏泰以后会喜欢的人吧,不过也不一定,他或许会喜欢一个navi歌者,或是牧女,但一定不会是我这样的人类。

    他现在对我的偏袒只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习惯,只是因为我太过卑鄙而他太过善良。

    苏泰兴奋地看着在场中互搏的人,欢呼的声浪从后方一下又一下地拍得我有些站不稳。

    然后我真的倒了下去。

    我一直没有刻意去看面具里的反应物还剩下多少,因为知道自己确切的死亡时间毕竟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所以窒息也就来得非常突然,之前以为能撑七天的反应物只撑了三天出头。

    我带着面罩却觉得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竭力地呼吸但无法从空气里获得任何的氧气,苏泰抱着我焦急地用手掌拍打我的后背,他好像在呼唤我的名字,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

    人群四散而开,来到我面前的是莫娅,部落的精神领袖。

    她摘了我的氧气面罩,掐着我的人中,“呼吸,孩子”

    我也想呼吸,但是摘了氧气面罩还要我呼吸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竭力吸气可身体却无法在空气里找到需要的元素。

    “带她去灵魂之树。”莫娅对身边的人说,苏泰二话不说抱起我飞奔离去,他的脚步很轻盈怀抱却很颠簸,我看着无力地仰着头古树宽大枝叶在眼划过,看着潘多拉深蓝色的天空和淡紫色的永月互相追逐调和成一副旖旎的星空。

    苏泰将我放在灵魂树下,淡紫色的树藤组成一幅幅梦的挽联,我想过自己临死前的样子,但却没有想过我会如此幸运地死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