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蒸蒸日上的气象,一条光明的学霸之路,正在张正隆眼前缓缓铺开。然而,这次从摩根集团接来的一组禁招课题,却给了他当头棒喝。
在接项目之前,他以及研发小组都对项目课题做了充分的评估,认为己方有实力接下这组禁招的设计。而摩根集团提出了高价违约赔偿条款,他当时也没有在意,只认为是摩根集团的规范流程。
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组禁招中挖了两个坑,有两个根本违背科学法则的禁招掺杂其中。而且这两个坑都挖得极深,除非实地去设计,否则很难发现其中悖谬之处。
起初,张正隆碰到瓶颈之后,还要找对方商榷,修改这两记禁招的设计参数。但摩根集团却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合同无法更改,一定要张正隆的研究小组按期按量完成。张正隆据理力争多次,但对方却毫无通融的余地。
张正隆心中惊疑,直到他看到摩根集团的设计部主管后,他一切便明白过来了。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一个古老而又常新的复仇故事。
那个机甲部的主管是他读博时的一位师兄,两人师从同一位导师,但并未结下情谊,相反在学术圈的江湖中愈行愈远,最终反目成仇,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师兄满脸微笑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怜悯的微笑,大度地表示,这两记禁招只要他设计出一记,便算完成合同。但如果一个都设计不出来,便不要怪他做师兄的不讲情面,非要置他于死地。
张正隆忘不了师兄的微笑,恶毒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以致随后整整一个月,他做的噩梦中都会出现这么一个可怕的笑容。
张正隆和他的课题小组经过上千次的推演,找遍了所有的角度,但都无法破解这一禁招。不过这也是很显然的事情,对方既然挖了坑,哪会有破绽可寻呢。
张正隆怀着最后的希望,选择了相对简单的一记禁招,发到元招式论坛上求助。但时间一天天过去,难度也从一星变成了三星,却始终未能有人破解,甚至稍有新意的角度也没有。
张正隆感到了无边的绝望,今天距离合同期限只有三天了,再没有线索的话,等待他的就是倾家荡产的命运。而且,因为合同未完成,对他的学术声誉也将造成致命打击。他的前途一片黯淡。
怀着这种心情,他在元招式论坛发下了最后的求助帖,而后就召集所有课题组成员开会。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讨论会了。张正隆看着围圈而坐的熟悉面孔,不无黯然地想道。这个课题小组凝聚了他多年的心血,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大家都知道,合同期限只有三天了,这组禁招基本上难以完成。按照合同违约条框,我们将赔付10倍的违约金额,也就是3000万。这个案子是我考虑不周,才接了下来,因此违约金将由我个人全部支付。不过,我们的课题小组也难以为继了。”张正隆抿了口水,苦涩地道。
周围人都是脸色沉痛,两三个女学生忍不住哭了出来。张正隆平素为人不错,对属下也多加照顾,因此大伙对这个课题小组有很强的归属感。但现在却被逼到了绝路,课题小组从此解散,张正隆也是前途暗淡,大家顿时感到黯然神伤。
张正隆强作微笑:“大家别这样,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一个学生忍不住问道:“头儿,不如我们上诉到法院,告对方进行商业欺诈。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城邦,找不到一个套还公道的地方。”
张正隆一摇头:“合同毫无问题,打官司只会是我们败诉。”
一个讲师神色黯淡地道:“可是,头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学校方面怕也会对你采取制裁。”
张正隆苦笑道:“所以,我准备在这件事完结之后,到大西洋大区去。”
众人更是一片沉默,白炽的日光灯,却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张正隆拍了拍手,一提嗓门道:“好了,等会会议结束后,大家去财务那里领取这个月的学术津贴,钱不算太多,算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众人却没有散去,仍是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望着张正隆。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却都梗在喉咙里,无法开声。
张正隆苦笑,正要出声,却正在这时,一个讲师的天讯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寂静,那讲师尴尬地一笑,就要按掉通讯。平日里小组开会,张正隆强调会议纪律,要求大家一律关掉天讯。那讲师也是这两天心绪紊乱,才忘了这道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