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慢慢偏中了,战事依旧持续着。
夏五月炙热的阳光,给如火如荼的战场增添了一丝燥热。
魏军后方高高的巢车上,曹真正扶栏而立观战着。
久居高位、养尊处优的庞大身躯,让他更不耐燥热的暴晒。双鬓不停的有汗水从银白发丝中冒出来,黏住了战场上的灰尘,糊了一脸。甲胄内的贴身里衬也全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肌肤上,犹如许多只蚂蚁在爬,难受异常。
但他扶在栏壁上的手依旧稳健,双眸神采仍旧如常。
虽然右翼夏侯霸部的攻势寸步难进,左翼的费曜部攻入了敌阵二十余步便被死死扼住,但这样的结果对曹真来说,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战事持续至今,汉军没有了车阵依托,双方的战损开始一命换一命了。
算是到了拼消耗的时候。
谁先支撑不住,谁便败北。
曹真是不会先行鸣金收兵的,虽然己方的骑卒可以策应,让汉军无法掩杀。
两败俱伤,魏国消耗得起,但汉军消耗不起。
哪怕魏国的士卒死伤更多一些也无所谓。
现在拼掉汉军一分战争底蕴,岁末出兵收复陇右便更容易一分。
有雄厚的国力支撑着,魏国便是立在了不败之地,无需拘泥于一时的胜负。用一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的战事,去奠定下一场胜利,同样是个好选择。
不管怎么说,汉丞相诸葛亮亲率的主力,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战而胜的。
至少曹真没抱有这样的幻想。
钝刀割肉,也挺好的。
“传令,让后军压左翼。”
“鸣鼓,催战。”
他轻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诺!”
传令兵连忙应诺,拿出小令旗冲着巢车下方将率摇晃,让战鼓声声如雷鸣,士卒进发的脚步声与甲胄刀矛摩擦的铿锵声喧嚷而起。
亦让巢车上另一个人,不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
他是赵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