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闻言,不由一愣。
“胁迫?”蒋轩略显不解,“说是表弟,但二表弟比你还要大上几岁,昔日在镇北将军府也就打过一两次照面,哪里就能受了你的胁迫?”
“咳咳,这个说来话长了……”陆清容露出几分尴尬,“二表弟和大表弟不能比,这我也知道。他在丰台大营效命数年,又有镇北将军府的背景在,到如今却比普通士兵也强不到哪儿去,可见他的心思就不在这上头。与其拿家国天下那一套对他晓之以理,还不如投其所好来得容易。既然大舅舅坚持让他待在军中,我便跟他说,事成之后,你保证会为他斡旋,帮着他离开丰台大营,在京中寻个轻松的差事……”
蒋轩无奈一笑:“这倒真是投其所好了!只不过,他那般胆小怕事,仅仅为了这个,就敢跟着你去调兵?”
陆清容原本舒服窝在罗汉床的一角,听到这话,立时坐直了些,压低声音道:“我还假传圣旨了……皇上应该不会追究吧?”
“当今皇上的圣旨?”蒋轩问道。
“不是,先帝的。”陆清容回忆道,“并不全是为了诓二表弟,我是想在镇北铁骑面前更有说服力。你也说了,那兵符十多年来都未曾用过……现在突然出现,若是没个正式些的说法,我担心会失了先机。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还是确保万无一失才好。故而,除了拿出兵符,我还声称是奉了皇帝的口谕前去调兵……”
也不知蒋轩是否认真听了。
只见他先是起身,与陆清容坐在沉香木罗汉床的同一边,轻轻扶她靠回软垫之中。才难掩笑意地开了口:“你倒是胆子大,竟然还敢假传圣旨!”
陆清容冲蒋轩眨眨眼睛,“刚才见你面对镇北铁骑的将领,并没有把事情完全说开,想来也是猜到了几分吧?”接着又实话实说,“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是有些后怕的……”
蒋轩不再吓唬她。安慰道:“这倒不用担心。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已去,这口谕是真是假,本就再难判定。至于当今皇上。刚刚还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说你护驾有功,想来也不会跟咱们追究这些了。”
“皇上已经知道我假传圣旨的事了?”陆清容杏目圆瞪。“不会吧……”
“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但晚些时候就说不准了。”蒋轩并不在意。“依我看,还是皇上知道了更好些。”
“这是为何?”陆清容皱眉。
蒋轩耐心解释道:“若皇上认为是‘先帝口谕’让镇北铁骑不顾一切前来救驾,总要好过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兵符之上。不管怎么说,那兵符都算是咱们私藏的。过于强调那东西的影响,并非明智之举。”
陆清容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昨夜这看似鲁莽的法子。反而错有错着,起到了正面的效果。
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红翡的玉质在阳光之下更显晶莹,却让陆清容感到有些烫手。
“那这玉佩,又该如何处理?”陆清容琢磨着,“交给皇上也不大合适,好像咱们不打自招似的……”
“正是这个道理!”蒋轩接过那玉佩,亲手挂在了陆清容颈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经过这一次,镇北铁骑未来的变动在所难免,这玉佩自然也就没什么效力了。索性咱们把它当做一个寻常的物件,反而能更坦然。”
陆清容连忙点头。
她本就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当年姜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她总觉得,自己和蒋轩那仿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缘分,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像是担心蒋轩反悔一般,陆清容赶紧问起了别的:“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说我‘护驾有功’?”
“还说随后会有封赏。”蒋轩把皇帝的话转述一遍,又道:“只是应该不会太快,毕竟先帝才刚驾崩,皇上要辍朝七日,更要避免赏赐之类的事情。”
说到此处,蒋轩突然想起了先帝,以及其临行前单独与自己说的那番话,那种坦白到极致的信任,不由让他再次感到触动,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