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麒见到宋肖是一个月后,当时一审判决下来,宋肖因故意伤害罪获刑两年零六个月。其中一多半还是宋家父母左右转圜,才从最初的四年酌情减刑。

    谢麒问他:“高兴吗?”眸中怒气明显。

    他嗤笑一声,浑不在意:“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这里面多轻快,不少我吃喝,还挺自由的。”

    谢麒说:“我昨天看见你爸了,他状态很不好,有些记恨很久之后再回头一想,觉得挺无聊挺幼稚的。”说白了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实则根本无足轻重,“你最好和他们见一面,否则这样下去,我怕…叔叔阿姨会撑不住。”

    家里就宋肖一个独子,父母便殷切地在他身上寄与厚重的希望,如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于他们之中任何一方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宋肖低下头,沉默半晌:“你说的我都知道。”

    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笑笑,“不就是坐个牢吗,挺好的,还不用出国了,要不然咱俩现在就得隔个十万八千里,不还得好几年才能见面么。”

    谢麒盯着他微微蜷起的手指:“…宋肖,你后悔吗?”

    “后悔?”他嘴里轻轻咀嚼这两个字,“可能吧,我知道那畜生不是个好东西,但没想到他那么不是人,要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动手把他宰了。”

    那样…就不用脏她的手了。在她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不该沾染这些。

    “谢哥,你知道我第一次知道她家庭情况后是什么心情吗,就跟有人攥着我心脏似的,我那天失眠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左思右想,觉得她是不是在骗我。”他嘲讽地扯了下唇,“我认为我就够惨的了,从前我一直没想到她会在那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中长大。”相b之下,他还有什么理由抱怨,不满自己的家庭状况。

    “我爸第一次跟我提出国的事,我是真的控制不住,我就在想,我要是走了,她那么傻又那么好骗,万一以后被男的骗了该怎么办?”到时候她跟人谈恋Ai结婚了,他得难受Si。

    他觉得自己也够卑劣,换个角度想,没什么不好,坐几年牢,总归还年轻,出来才二十出头,方理想那个笨蛋…起码还能记他一辈子。

    “你说我是不是被你弟传染了?”他原来可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谢麒没说话。

    “谢哥。”宋肖和他说,“我之前在一家首饰店看中一套发卡,上面印了个兔子,还挺可Ai的,当时没来得及买,你帮我个忙,我怕让人买走了。”

    “好。”

    他笑了下:“谢谢你了。”

    那周周末的清晨,方理想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首饰盒,她拾起,慢慢地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又啪地合上,她靠着门框,一只手遮住眼睛,肩膀不断颤抖,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里流出来。

    她疯了一样地跑到警局。

    一个卖红薯的老大爷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也听说过她的故事,一个不大的小姑娘,模样清秀漂亮,男朋友为了保护她进了监狱。

    她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两眼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盒子。

    老大爷于心不忍,上前给她递了张纸巾:“小姑娘,你要想他就去看看他。”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她说:“他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