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瑞德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到了晏青身上,他被窗户里透出来的淡黄色的暖光笼罩着,在寒风里只穿了一件偏大的藏青色高领毛衣,瑞德总觉得他会冷,但对面的这个人又透露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从他的肩上望过去,浓浓的夜色如石如冰。晏青好像在笑,但似乎又没有。

    瑞德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去看棋盘,“呃...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这盘棋看起来不像你,它沉稳庄重,内敛而不锋利,不像是一个青少年。”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让瑞德停顿了一会,“我不太确定,有些时候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十六岁,你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晏青居然笑了一下,“我也觉得我不是十六岁。”

    “你记起来了什么吗?”瑞德紧接着问。

    听到这儿,晏青轻叹摇头,“没有,我说我四千岁,你会相信吗?”

    瑞德沉默但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也不太相信,不过我总觉得以前人们都夸我,可不说我奇怪。”

    晏青假装委屈的模样把瑞德逗笑了,“well,你不奇怪,你可爱又漂亮。”

    晏青听了挑了挑眉,身体前倾,往瑞德那边凑了一点,这个姿势让他的位置更低,当注视着瑞德的双眼时,即使瑞德想要低头躲开,也没地方逃了。

    他发现晏青的眼睛在光下是金棕色的,像是某种宝石折射着温润的光,头顶的灯在风里轻轻晃动,灯光摇曳着,投下一片倏忽的影子。

    “好吧,你也很漂亮。”晏青说,表情认真地开着玩笑。

    瑞德的座位离窗户更远,照不到屋里的光,他的面孔被夜色的幽蓝和吊灯的光芒分割,但吊灯摇晃时,那分界线模糊了,一切都好像模糊了,风声、屋子里孩子们的笑闹,屋外鸟雀扑棱翅膀,落叶在空中打转,干燥了的枯草的气味,遥远的只闪过了一下的车灯。

    晏青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宁静,如同松风穿月入怀。

    “不过试着换个发型吧,瑞德博士。”他一脸真诚地建议,这次不是个玩笑。

    “唔。”瑞德摸了摸自己梳得整齐的头发,其实它们是蜷曲的,现在却被瑞德用发胶梳得极度平整。他觉得这样可以看起来更有作为一个FBI探员的权威性,但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晏青说着突然想到自己被医生推平的头发,觉得还是自己更加悲凉,表面淡定地转移了话题,“要下棋吗?”

    “我的围棋下的不好。”瑞德超高的记忆力让他能轻松地背下任何棋类规则,但记得规则不代表他是一个高超的棋手。

    “那国际象棋?”晏青又端起一旁的象棋棋盘放到两人中间。

    “可以,但我下得也不算好,”瑞德见晏青在把走乱了的棋子归位,按住了他的手,“不如我复原一局棋,你来试试?”

    “好。”晏青顺势把棋子都交给瑞德,任由他低头照着精确的记忆摆出了一盘棋。

    晏青看着这盘棋,安静地思索了一会,瑞德看见他的眼球快速移动,似乎在默念棋子走位,接着,毫无迟疑地落车竖走,一步之内局势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