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稍等,”虢季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兵政改革之举措,他开始念第一条,“先是兵制,改师为军。”
“倒是有趣……”虢公长父抚须不语,示意其子说下去。
“大周兵制,以二千五百人为师,西有宗周六师,东有成周八师,宫城内有虎贲师,殷商故地亦有八师。而今天下用兵之际,王师编制散乱,诸侯拥兵亦无定编。故而重修兵制,以六师为一军——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虢季说道此处,特意看了一眼君父的反应。
“孤戎马半生,颇懂兵法韬略,兮甲此策,倒颇合孤之心意。”虢公长父沉吟道,“当今大周兵势正盛,昔日兵制乃开国时所定,如今早已陈旧掣肘,势在必改。”
虞公余臣见他居然赞同尹吉甫改革兵制,也是颇为意外。
“不过,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兮甲可曾说起,何国为大国、何国为次国?”虢公长父算是提醒了虞公余臣,这才是要害所在——毕竟对虞、虢二公而言,封国之事显然比周王室更为重要。
虢季子白道:“大国者,三公国、三侯国而已——宋、虢、虞可拥三军,自不必说;齐、鲁乃太公、周公之封国、镇守东方,自然可坐拥三军;至于卫国,以卫侯和功勋卓著,又身处河北要地,故而亦允其三军编制。其余晋、燕、随、息、唐、陈、蔡、徐、纪、莱、应等侯国,可拥二军;伯、子、男以降,只可配置一军编制。”
“倒是公平得很。”虢公长父面露些许得色。此策若行,虢国和虞国很快就会建立起地域军力优势,正中下怀,“兵政方面,还有哪些改革?”他继续问道。
“兵源改革,原先只用国人参战,如今增编野人序列,任何人可凭军功跻身为士。”
“此事召虎早就在暗中尝试,只是未成文罢了。下一条?”
“战法改革,原先王师车战战法单一,如今需综合徒兵、弓兵、骑兵作战,操演新阵法。”
“唔,倒是不赖,”虢公长父有些不耐烦,“还有么?”
“这……”虢季子白突然支吾起来。
“说!”虢公长父厉声道。
“兵权改革,重设兵符制度。命巧匠重铸各军兵符,一分为二,天子取其半,太傅、太保平分另一半,分掌西六师、东八师。其后只有天子和二公之符合一,方可发兵……”
“什么?这是夺孤兵权!”虢公长父暴跳如雷,彻底失控,“孤辛辛苦苦整编成周八师,就如此拱手让于那毛头天子?孤如何甘心?!”
“太傅请注意言辞!”虞公余臣赶紧提醒,他生怕此话通过两位王叔传到周王静耳中。
“太保肯交出兵权否?”虢公长父重重坐在席上,面无人色。
“召公已于今晨上交西六师旧符,天子亦已发出新符,”虢季子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等君父上交东八师之旧符也……”
虞公余臣见死党如丧考妣的神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兵权虽还未完全旁落,但毕竟今后不能再随意出兵,这让虢公长父很是低落,一时茶饭不思,只顾倚着大门生闷气。
至于两位王叔,想必心情同样复杂。此时,虞公余臣的怀里还揣着另一封书简,其中之事对太傅而言恐怕又是一个沉重打击。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事情相告:“太傅,这里还有封书简。”
“甚么书简?”虢公长父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