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流云到家的时候,府里已经掌灯。

    湛流霜一脸担忧地迎了过来,满嘴抱怨:“怎么一去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差个人回来说一声。”

    这小妮子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方一桐养残的,虽说内心还算良善,面上却是凌厉得很,刀子嘴更是快得吹毛断发。

    湛流云生生被颠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不欲与湛流霜多言,只是摆摆手,扶着陈管家的手慢慢往里走。

    陈管家往他身后看了看,诧异:“桐公子呢?”

    闻言,湛流云本来就白得像张纸的面色更加白了,比院子里得雪还白,毫无停顿地扭身就往门外窜:“一桐还没回来?”南宫烁,你对一桐做了什么?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跟你没完。

    湛流云被颠了一日也冻了一日,脚底下是又虚又麻,才窜了两步,身子一歪,整个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方一桐正抱着几包竹已打包回来的油纸包兴高采烈地往回走,没曾想走到门口被冷不丁撞了一撞,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差点儿没飞起来。

    “一桐?”湛流云看清自己撞的人是方一桐,一时间又喜又惊,顾不上自己脚还在发麻,两只手紧紧抓着对方,彷佛一松手她就该飘走了一般。

    方一桐在小花的用力一扶之下才堪堪稳住,鼻梁处被撞得又酸又疼,龇着牙含着泪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这是隔了多久重逢?值得这么激动人心?”

    湛流云终于平静了些,但是依旧没有松开,紧紧抓着方一桐摇晃着:“南宫烁将你怎么了?”

    方一桐被摇得七荤八素,却还是捉到了重点——南宫烁。奇道:“南宫烁?他又怎么了?”话一出口登时想起了“瑞王爷书房调戏小王爷”的戏码,老脸微微一热,轻咳了一声,反抓着湛流云,“那个,那个啥哈,流云,有些事你只要顺从形势发展便好,不用顾忌太多哈,哈哈。”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十分笃定且支持的目光:“加油。”

    加油?湛流云看着她抱着一堆油纸包跨过门槛,施施然往里走。

    走了一段路,又转过来冲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湛流云一脸疑惑地腿脚发虚地被扶着走进了府门。

    此时,熙和园内,南宫烁正坐在桌前,静默。

    身前的圆桌上,菜肴已经凉透。几名环伺周边的仆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动了动嘴唇,却谁也不敢出声。

    咕咕咕。

    乔开的肚子犹如天籁一般,打破了诡异的沉寂。

    “爷,要不咱先吃口饭?”

    南宫烁紧锁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既没有回答乔开也没有出声。

    乔开吞了下口水:天真的不早了,您不饿,我都快饿瘪了。

    可是主子还没吃饭呢,谁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