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花铜镜里映照出一张少年清俊的脸。
萧暥坐在镜前,手里玩着一盒胭脂,乌发如云披散肩头,映衬得肤如冰玉,眉目深秀。
他坐着也不老实,眼睛四下瞟飞。清邈不得不好几次把他的脸拨回来。
少年的皮肤如沐香凝雪,质感极好都无需粉黛,只是在两颊和眼尾扫了些许胭脂,又取了丹朱在浅淡的唇间一点,恰似豆蔻含香。
妆罢,她微微出神。
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著粉太白,施朱太赤。脂粉修饰反倒损了那风流天成的容色。
尤其那双眼眸,线条柔宛如行云流水,纵是丹青妙手也难描摹一二。
偏偏他自己却毫无所知,眼梢微挑,眼尾一抹胭色如暗香飞渡,顿生出一股袭人心魄的邪美来。
看得清邈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幸得你不是女子,否则这江州可容不下你。”
萧暥手里玩着一只步摇,随口问“为何?”
清邈叹道“怕是六宫粉黛尽失色了。”
萧暥约莫听出了点什么,撇嘴道“皇后我当不来。”
清邈被他逗笑了“什么皇后,你若是女子,要惹得天下大乱。”
说着她取来梳子给他梳头。
萧暥浑然没有心思地晃了晃手中的步摇,道“姐姐是要给我戴这个吗?”
清邈瞥了眼那只流苏都绕成死结的步摇,心道这小家伙是属蜘蛛还是螃蟹?
她打开珠匣,挑了支镶金簪花华胜,在他鬓角比了比,心中微微一凛。
这小小年纪,分明还没有长开,只是稍施脂粉,这容颜就如明珠美玉,惊尘绝羡,任何华丽的首饰相映之下竟都黯然失色,显得多余。
最后只给他在脑后松松扎了根发带,再从鬓角挑出几缕青丝,散在脸侧耳边。
梳妆完毕,她取出一套襦裙让他去换上。
片刻后,画屏后走出一名窈窕少女,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清邈忽然觉得,让他这样出去,实在有点不妥。
恰好,魏西陵也那么想。
萧暥一走出闺阁,魏西陵就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冷道“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