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前院有一个偏堂,平日里云大力教训底下的小弟,一伙人拉几张板凳,摆一个桌子吹牛口嗨喝小酒热闹哄笑声塞满整个堂屋。

    只这回,云追月跑的后背汗.液浸透,脚下发软地站在堂屋门口时,里面空荡荡,不见一丝活气。

    她推开倚在身边的云天,抬脚越过蹲在地上抱头流泪的熊叔,进到里面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具躺在木板上的尸体,一动不动,盖着白布,从头到脚遮盖的不露丝毫。

    “阿姐......”

    云天跟上,却又不敢靠过去,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满眼的担忧。

    当目光划过前方那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时,垂在身侧的手一寸一寸地收紧,浓黑的眼底渐渐发涩。

    “爹,你怎么躺这了?天冷,快跟月儿回家吧。”

    “月儿啊,你爹死了!呜呜呜......”

    熊大拿佝着身体走上来,跪在云大力的尸体前痛哭,“是我的错,是我把你爹叫走,若是你爹不去见大人,就不会死了啊。”

    云追月抬头,声音哽咽,“你说什么?”

    “你爹不过是去见了大人一个时辰,回来人就没了,是我的错啊,好好的他在操.练,我为什么要去叫他......”

    “闭嘴!”

    熊大拿的痛哭声顿时噎在喉咙口,满眼诧异的看向云追月。

    云追月双眼通红,脸颊上挂了一滴泪,换作旁的人再加上她娇美的容貌此刻应该是令人怜爱,疼惜的。

    可是熊大拿却见到了一双冷的不见一丝温度的眼睛,紧紧钉在他身上,清冷含着威压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是杨汉文把他叫走了?”

    熊大拿身体僵硬地往后仰,嘴皮抖动,“是,是他。”

    随后似乎是想到什么,眼睛大睁,连手都抖了起来。

    “不,是大人,大人叫人与你爹比试的时候不小心出的意外......”

    云追月讥诮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熊大拿,没再问下去,而是站到白布前,挺直了身体,强忍着从身体某个角落里生出的无尽悲伤和痛彻,掀开了云大力脸上的白布。

    青青紫紫累累的伤口,左脸处剜去一块肉,连着骨头露在外面,还有云大力那双死死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

    瞬间,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发颤的手背上,云追月的胸口像是被一根根削尖的铁钉在上面狠狠地扎,钝痛生出绵绵恨意,扶着木板的身子不禁一晃,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被身后的云天抱住。

    “阿姐!”

    “大力啊,苦命的大力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