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分明。
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像个蒸笼。
学生们校服外头裹着羽绒服,跟裹着饺子皮的馅儿一样。在青春灼热的浪潮里翻滚着,香气扑鼻,秀色可餐。
煮熟后,有人成了美味佳肴,有人被煮过了,就此溃烂、崩坏。
赵云成是来支教的大学生,只在第二十二中呆一年。
第二十二中位于云县偏僻一隅,从前是一所蜡烛厂的宿舍楼,后来扩建成了学校,教舍破旧,操场还是沙土地,最近两三年才有外来企业家投资,把操场都给换成了水泥地。
师资紧缺,生源也不好。
唯一的优点就是管得严。学生手册上密密麻麻列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化妆烫头染发,赌博打架谈恋爱,一旦在学校里被老师发现,一回写检讨,二回请家长来校,再犯第三回就得劝退了。
只是对于目之所及之外的事,学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出了事也怪不到哪个头上。
赵云成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不显高,年轻,温和,气势压不住这群学生。
刚来时,他不想让学生把他当成老师,想和学生成为朋友——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后来,学生没和他成为朋友,却也没把他当成老师。
他们把他当成空气。
后头聚集着几个令他头疼的问题少年,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哪里有个高三学生的样子。
赵云成清清嗓子:“安静一下,我交代几个事情。下节课做卷子,班长一会儿发下去,开卷考试。”
此言一出,教室里一片哀声怨道。
“写了一晚上作业了,头疼,谁还能应付考试啊!”
“不做不做!”
“大家都别做,都交白卷!”
赵云成感到自己的后脑勺又开始疼起来。
高三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和同龄人的高三,紧锣密鼓,严丝缝合,没有喘息的时刻。
他看着这间又小又窄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