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踩住了迟有财的脑袋,道:“还跑不跑了?”
迟有财心里暗骂一声,怎么这伙人突然就跑来这里了,口中一边连连道:“不跑了不跑了。”
那人哼笑一声,骂道:“狗东西。”
旁边有人又道:“来的时候二爷给咱交代了,你要么把欠了的赌债还来,要么就把两只手抵上,你看看是给钱还是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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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有财吓得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立即道:“手不能砍,手不能砍啊。”
“那就是给钱了。”
旁边人道:“搜他。”
有人把迟有财身上摸了一回,只摸出几个铜板来,遂唾了一口:“真是穷得叮当响了,这点儿钱给你买个棺材板都不够,迟有财,看来你得把手交代了,咱们哥几个要回去给二爷交差啊。”
迟有财吓得瑟瑟发抖,哭得涕泗横流,求饶道:“真的不能砍啊,砍了手我还怎么活?求您放过我,我做牛做马给二爷还钱,一定还钱!”
旁边也有人道:“先别砍,他欠了二爷三十两银子,别说两只手,再加两条腿都不够抵债的,先带回去交了差再说,到时候二爷说砍哪儿就砍哪儿,剐了他都不关咱的事。”
那打头的人一听,觉得甚是有理,弯腰就把迟有财抓起来,他身形高大魁梧,跟塔似的,抓着迟有财像抓一只干瘦的鸡仔,对众人道:“走了,先回去。”
几人就风风火火地出了村子,村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人嫌弃道:“还让这狗东西坐车?”
“便宜的他,”另一人道:“给他拴根绳儿,在后面跟着跑就是了。”
这主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成,倒真的找出一根麻绳来给迟有财绑着手,他差点没哭了,连连求道:“几位大爷,会死人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跑不动啊。”
给他绑绳儿的那人笑骂:“不然老子撒泡尿给你填填肚子?真是给你脸了,还挑三拣四的。”
几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把迟有财绑在了车后边,赶车人一挥鞭子,
马车便辚辚跑起来,迟有财只好跌跌撞撞跟着跑,生怕自己摔倒了,这若是摔在地上,怕是就要去了半条命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很快没了踪影,过了好一会,村口的草垛后才悄悄走出来一个人,身形干瘦得惊人,在月光下瞧着竟有几分诡谲,她看了看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这才拔腿就往村子里走,速度极快。
岂料才到村口老槐树下,旁边那条去小桥湾的岔路口里转出来一个人,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那人一身落落青衫,面容俊朗冷肃,道:“兰香嫂子?”
那干瘦的妇人正是兰香,她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地道:“长、长青?”
那青衫的年轻人正是迟长青,他一手提着剑,随口问道:“嫂子才回来么?”
“啊,”兰香喏喏道:“是、是啊。”
她说着,又竭力扯开一抹笑,保持平静地道:“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