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坠针可闻,场面再陷僵局之时,一人之声,打破楼中宁静。
“师伯!且...且慢动手!”
闻言望去,见恶人岭梁冀,缓缓起身,开口阻住场中众人,换上一副谄媚笑容,向慕容岳夫妇继续开口。
“岳师伯误会了,师伯他...他非是想动手,他是想同岳师伯解释...不能饮酒,是因他习练毒功,这虬髯大汉是咱恶人岭关押之人中,颇为棘手的存在,全赖师伯他这药,才夺了此人心智,不过也正因这药,才...才不能饮酒...”
其实梁冀哪里是知晓师伯的心意,只不过是看到一场恶战难免,担心被牵扯其中,便信口胡诌罢了,不过这谎言若需人相信,自然是要三分真、七分假,出发金鸡岭前,师伯正是当着恶人岭众人的面施展了一番,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枚丹药研磨成粉,灌入虬髯大汉口中,而后那棘手的汉子,就变成了眼前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此刻的梁冀也顾不得自己口中胡言是否师伯本意了,只想保住性命,再从长计议。
这一番慷慨陈词后,心中暗自祈祷师伯莫要冲动,眼神已不自觉瞥去,竟真的瞧见了师伯在微微点头,这才长舒了口气,平复几已快跳出胸口的心。
慕容岳听得恶人岭弟子之言,又瞧见哑师弟点头之姿,立时冷静些许,心中暗忖:“此时还不是翻脸之时,且让他多活一阵...”
定下心思,面上戒备之色已然消去,欲上前继续开口,金鸡楼外,忽有惊天之声传来,打算了金鸡楼主开口之势...
吼声似兽非兽,似人非人,声入金楼一霎,金鸡楼众人面色骤变,不似先前欲动手时的那份凝重,此刻他们面上显现的,却是惊恐之姿。
掩于兜帽之下的顾萧将众人面上神情尽收眼底,即便这金鸡楼主夫妻二人,听闻此吼声也是隐带惊恐,不由疑惑更盛,且更让顾萧察觉不对的,便是先前在恶人岭叫嚷的慕容鲁,还有那唤做姬夜的金鸡楼弟子始终不曾现身,以眼前这位金鸡楼主设宴款待来看,那慕容鲁身为少楼主,不曾现身,确是于理不合...
心思疾转,尚未来得及思考许多,便被慕容岳之声打断。
“师弟听到了?”
顾萧见对方已不再纠结先前的饮酒一事,自也不必再用那想好的法子应对,眼下从慕容岳语气,能听出他有话要说,面对转向于他,微微点头。
慕容岳见自己这位哑师弟已步步踏入自己设好的套,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开口前,已是微微抬手示意。
金鸡楼众弟子立时会意,悄然退出楼去,梁冀本就贪生怕死,想起此前丹粮每每送入金鸡楼后便杳无音信,此刻又听闻这等吼声,已然猜出了几分,忙起身唤起恶人岭众弟子暂退,好让两位师伯密谈。
随楼中弟子尽数退去,金鸡楼中就只剩红袍与那宛若行尸走肉的虬髯大汉四人。
已无旁人,慕容岳放下手中早已碎裂的酒盏,向着哑师弟长叹开口:“这次师弟可要一助为兄呐。”
顾萧哪知这位金鸡楼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静待对方说明意图...果不其然,见师弟未有拒绝之意,慕容岳继续说道:“师弟也知,我奉命看守这金鸡楼,每月要定期向师父奉上血丹十枚,否则我这金鸡楼上下,性命不保...要说这血丹炼制倒也不难,只需习武之人浑身精血便可炼制一枚,但月余前,我金鸡楼闯入不速之客,让我这血丹成丹大大降低...”
尽管顾萧先前从梁冀等一众弟子口中听得“丹粮”二字,便能猜出几分,但此刻从慕容岳口中听闻以人血炼丹,红袍兜帽下的双眉仍是紧蹙,此等残忍之事,由慕容岳轻描淡写说出,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尚未从这人血炼丹一事中抽出思绪,慕容岳接下来的话,却让顾萧眉头稍展,急切顿出,若非触及身旁虬髯大汉,差点脱口而问。
“据说月余前,师父终是觅得一心想要寻找的人,不过那行人中,有一异兽...说是异兽,倒也寻常,不过是一雪貂而已,但那雪貂颇通人性,竟能避开重重追捕,逃入了我金鸡楼中...”
话音未落,却见兜帽遮面,始终低头不语的师弟,猛然抬头几分,仍瞧不清他面容,却能感觉到锐利目光透出兜帽,周身气势,令慕容岳夫妇二人也不由微退,以避其锋芒。
顾萧自觉失态,忙收敛气息,低头掩住目中惊诧之时,心中早已翻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