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绝认为自己这二十几年来还算是情绪稳定,大多数时候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冷眼相待。

    就连将将登基,权势不稳那两年都是肆意妄为我行我素得很。

    直至今日,他才晓得不过是心理阈值过高,对别的无关痛痒的东西提供不了太大的关注与起伏。

    暗卫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傅应绝始终保持着这副姿态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隐没在暗处,神情晦涩难懂,整个殿内落针可闻。

    随侍的苏展甚至连衣角晃动一分都不敢,实在是久违的压抑和宁静。

    良久,才见那背对着的人有了动作。

    傅应绝青筋明显的大手细细地摩挲几下,嘴里竟是溢出几丝笑意,语气轻快愉悦,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怎么会有人,连安稳日子都不想过呢?”

    字调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与喑哑,又平添几许玩味。

    这样稀疏平常的话,苏展听了无数回,可这一次,他却只将头垂得愈发低了,绝不敢做出丝毫动静。

    忍不住心里附和道,是啊,怎么会有人安稳日子不过,自寻死路呢。

    自傅锦梨出宫上学伊始,身边半刻都是离不得人的,就怕一个晃眼出了什么事。

    这位帝王不会养孩子,但也知道一味娇惯不好,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怕扰了孩子兴致。

    她打架,傅应绝没怎么管,她在学中跑跑跳跳摔摔打打,也没管。

    可是看看啊,看看,今日暗卫报上来的都是什么。

    小姑娘玉雪可爱,笑起来连人心都能化了。

    他骨子里专横霸道,好容易就得了这么一个,自然是认为人人都合该与他一般对这宝贝疙瘩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护在手心怕掉了。

    什么东西?

    胡乱勾搭?

    傅应绝这时还忍不住想,果然,并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眼力见儿瞧出来谁能招惹,谁又惹不得。

    自家那小丫头生来不晓得要多尊贵,也是些不知所谓的能沾染评说的。

    这两日养孩子养出了慈父心肠,对别家小娃娃也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可如今他竟是恨不得将那玩意提进宫来千刀万剐了平怒。

    可又一想到那窝里横,出去却泪水直打转的一只,心头又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