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是在嘲笑他吗?
直到落座时,石明卓的眼神也一刻未从秦扶清身上离开。
秦扶清今日身穿青衫布衣,头发以竹簪挽起。他肆意靠着竹根坐下,一条腿屈于身前,一条腿盘于膝下,姿态闲雅。有人靠近与他说话,他几根手指拈起竹杯,轻佻地与人碰杯,说笑间,灵动的瞳仁再次与石明卓的视线交碰。
“石明卓一直在看你,看来是恨上你了,一会儿还不知要怎么挑刺。”殷杰小声道。
“我知道,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再揍我一回,我就勉为其难再收下一百两赔偿银。”
殷杰喉咙里闷笑,也不知从哪一日起,他开始变声,声音里添了几分醇厚,已经和秦扶清的超绝小孩子不在一条路上了。
“瞧你那出息,应该是二百两。我与你一同挨揍,怎么不得多赔些?”
“哈哈。”
秦扶清一笑,一双清润的凤眼微眯,斑驳的竹影落在他脸上,好似一幅竹画般惹眼。
诗会已经开始了,陶洪斌学古人流觞曲水,竹杯在水中游荡,谁拿到杯中酒水,就起来行酒令。
参与的多是年长的秀才,与他们这些毛都未长齐的童生没啥大干系。
秦扶清品着山间的清泉,难得清闲,靠在竹上听着读书人吟诗作对。
还挺有意思。
山里不像城里那般热,今日小风一吹,山间泉水的冷冽之气直往人身上钻,十分惬意。
一悠闲,秦扶清的思绪就发散。
最为后世之人称道的文人诗会当属琅琊王氏兰亭诗会,王羲之动笔写下《兰亭集序》,创造了书法史与文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文中以小见大,从人类长河中不值一提的一天,联想到生与死,蜉蝣与宇宙,今日之事与后世之思。
秦扶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类诗会中的一员。
只可惜,他们之中没有王羲之,在座的诗人也没谁会写下名动天下的文章。
虽是一件憾事,却一点都不耽误享受人生。
“扶清,扶清!叫你呢!”
被殷杰推了两下,秦扶清才从眼前人与景中抽出思绪来,“啊?”
“扶清,此等盛会该与大家同乐才是,莫不是诸位师兄做的诗不合你意,竟让你神游天外?”陶洪斌在首座举杯冲两侧笑道:“来者是客,今日可不能只有咱们尽兴,诸位同窗既已一展宏才,不如留些时间给童子们,这位秦扶清,可是县令大人钦点的县案首,作诗更为安溪第一流!!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
“陶兄都这么说了,那肯定要见识见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