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倒春寒,虽说已经入春,但天气还是冷的厉害。
红星生产大队地处华北地区,这会正是春耕时节。
大晌午的,社员们都窝在炕上睡觉,下午还有干不完的活,不睡一会实在抗不住。
姜容云洗完衣服,端着盆出去倒水。
洗衣服的盆是铝制的,十分厚重,姜容云端着有些吃力。出了大门,刚想弯腰,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前倾,连人带盆一下摔了出去。
她趴在地上,脏水泼了一头一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嚎啕大哭,但还是忍住了,只不过眼底的氤氲却是骗不了人的。
挣扎着爬起来,将打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一抬头,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个三合面馒头,正往嘴里送,看到她看过来,眼神却是没有闪躲。
姜容云有些尴尬,收回目光,弯下腰去拿盆,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往外渗着血珠。
擦破这么大一块皮,方才竟然没知觉,现在看到了,才觉着疼。
看到姜容云对着手发呆,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兜里放着的手帕拿出来,走过去递了过去。
看到女人一脸茫然,男人有些后悔,这是别人的媳妇,受伤了也跟她没关系,他犯不着心疼。
可他都走过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帕塞到姜容云手里。
“止止血。”
说罢,男人便拿着那半块馒头急匆匆回家了。
看着手里的手帕,容云有些晃神,这男人她自然是认识的,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格外让人动容。
手帕看起来很干净,她犹豫了几秒,还是用手帕把手掌的血擦干净,用另一只手拎着盆进了院子。
“倒个水都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还能干点啥,我们老李家娶了你真是倒八辈子的霉!”
婆婆嘴里不干不净的,姜容云也没理会,低头进了屋。
她方才又被婆婆打了,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
赵桂花揪着她的头发,蒲扇一样大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虽然没有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动手,还是之前那些老黄历,说她克夫,把她儿子克成了废物。
屋里的李国强不是没看到,不过他只是撑着身子坐起来,透过报纸糊的窗户破洞往外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