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四年,十月初七,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气温也不算很低,正适合劳作。
昨日该安排的都安排了,第一班八百人早上辰时(七点)准时上工。很快,整个扈家庄进入到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劳作的人,拿着锄头,铁锹,扁担,先挖护城河,挖出的泥土,正好用来加固加高寨墙。
林峰站在寨墙上,陪同扈有德一起看着墙下庄户们奋力挥动锄头挖土,不管男女老少干活都无比卖力,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扈有德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感叹道:“唉,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当家主也三十多年了。”
“往年让这些人干活,一个个叫苦连天,哭丧着脸,能偷奸耍滑就偷奸耍滑,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干活卖力不说,还一个个挺开心。”
林峰笑道:“岳父大人,人都是自私的。没有好处,只是免费干活,一两次还好,多了自然就会心生不满。”
“现在让他们敞开了吃,吃的还都是好粮食,他们自然就会心甘情愿了。其实咱们大宋的老百姓是最朴素,最善良的,只要有口饱饭吃,他们就会对上面的人感恩戴德。”
扈有德却心疼地说道:“是啊,早上那浓稠的小米粥,还配上咸菜,人人还有一个鸡蛋。这种日子,就算是一些小村寨的小地主都未必过的上啊!这些都是钱啊!”
林峰也没有再劝扈有德,他只是牢骚两句,只是以往吝啬的心理作祟罢了。
“岳父大人,你说现在是个什么世道?”林峰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扈有德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反正世道不太平。不说北面的辽国蛮子,金国蛮子虎视眈眈,就说咱们郓州这一代,大大小小的山贼土匪就有十几伙,不然独龙岗三庄也不用联防。”
“唉,老夫记得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还是神宗与哲宗在位时,天下还算天平,日子要比现在好过很多。如今这世道,几个人出远门,不是被黑店害了,就是被土匪劫了!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啊!”
林峰点了点头,扈有德还是看得清的。
“岳父大人,在小婿看来,这已经算是乱世了。当今官家是个什么样,你老人家很清楚,花石纲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重用蔡京,童贯这些奸佞。我更听闻,当今官家迷恋声色犬马,甚至经常出宫出入一些烟花之地,实在荒唐至极,望之不似人君!”
“如此一位君王,何其的昏聩。”
扈有德吓得紧张地看了看左右,提醒道:“贤婿,慎言!”
林峰却摆了摆手,说道:“我晓得,四周没外人我才如此说。”
“岳父大人,如今内有昏聩无能的朝廷,外有虎视眈眈的强敌,国内更是烽烟四起,各地大大小小的叛乱就不曾消停过。每一次叛乱其实都是在放国朝的血,再加上岁币,依然是放血。强如强汉,盛唐,这么一直放血,早晚也要垮掉。”
“这个国家已经是千疮百孔,无可救药了,已经有了王朝末端的迹象。纵观历史,是有一定规律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一切就会推倒重来,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新朝,如此周而复始。大宋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说到这里,林峰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冒汗的扈有德,继续说道:“岳父大人,以小婿的判断,短则十年,长则二三十年,必定烽烟四起,天下大乱,这是历史的必然!”
“到了那时,你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扈有德想要反驳,可他也经常读史书,再加上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也觉得林峰说的有道理。
“贤婿,你的意思是指——人?”扈有德自然是有一定眼光的,已经意识到林峰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