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哉,上次诊脉的时候,明明这位向府三娘子还健壮如牛,怎的这才一个月的功夫,脉象竟转为郁结于心了。
她一个刚刚恢复神智的小儿,有什么可多思多虑的?
若非脉象果真如此,张老大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想到这里,张老大夫捋着胡须的手指一顿,等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倘若向府的人问他,三娘子什么都不懂,为何会忧思成疾,这叫他怎么回答?
谁知,老太太闻言并未继续追问,而是转头瞪了向夫人一眼,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向夫人有些心虚,竟不敢与婆母对视,委委屈屈低下了头。
张老大夫:有问题!
可哪家深宅大户没有点儿见不得人的阴私呢,作为一个从医四十余年的大夫,他懂,他都懂。
想到这里,张老大夫的手不抖了,继续顺畅地捋起胡须来。
“那就有劳大夫开个调养方子吧。”向老太太又道。
张老大夫笃定地摆了摆手,“用不着吃药。方才说了,那口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只要今后能保证三娘子每日心情舒畅,不出三日,保管她能健壮如…往昔。”
张老大夫险险将滑到嘴边的“牛”字咽了回去。
他瞥了向晚一眼,心道,都胖成这样了,还补!是想补成猪吗?
他是那种为了多赚银子就不顾病人实际情况胡乱开方子的大夫吗?
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医格!
谁知瘦高少年向星不能理解张老大夫的一片苦心,听了这话,转头便对身旁那个圆眼圆脸的小娘子嘀咕起来,“这老大夫每次来都不开方子,莫不是个骗子?”
小娘子这回没点头了,而是满眼怀疑的看着他。
张老大夫忽觉下巴一疼,不好,他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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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月无语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任氏,自那日张老大夫发了话,要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后,任氏便每日过来看她一回。
任氏每次来,便是自顾自往绣墩上一坐,用一种似悲似喜的复杂目光将朱明月看上一刻钟外。除此之外,母女二人相顾无言。
说实话,朱明月挺理解任氏的,向三娘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儿,连累任氏不知听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白眼,她不待见这个女儿也是正常。
如今又何苦为难自己,日日跑到松鹤院来找不痛快呢?
朱明月猜中了任氏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