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向家却在见过郑家和郭家的人后急急传信,想来是听说了什么。”
说着汪尚书指了指食盒另一侧的“班婕妤却辇图”,这幅图上画的是汉成帝为了与宠妃游玩,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而班婕妤却拒绝了帝王车驾,象征后妃之德。
再想到皇上对女儿突如其来的盛宠,甚至近来还传出因为女儿夜不安寝,皇上甚至专程开窑替她烧制枕头的事,汪尚书心中有了决断。
他暗叹一声,“皇上专宠终究惹来了前朝后宫不满,或许不日就会有御史弹劾我教女无方,暗指舒儿失德。”
向家应该是并未掌握确切信息,怕直言颇为鲁莽或是落下埋怨,这才通过如此隐晦的法子给自家传信,提醒他们防范于未然,那位向家三娘子果真蕙质兰心。
若不是家中三个儿子都已成家,汪尚书都动了求娶向晚的心思。
不知丈夫心中所想,但汪夫人却是女人,女人的嫉妒心她再清楚不过,早在烧制瓷枕的事情传出时,她就心神难安,要知道这可是皇后和郭贵妃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只凭这个,难保她们不会视女儿为眼中钉。
“那咱们该怎么办,舒儿她……”
汪尚书已经站起身来开始穿衣,“好在得了向家提前传话,我这就去跟周先生商议商议,若是真有弹劾,也好应对一二。”
“你这几日也想法子进宫一趟,”他又叮嘱汪夫人,“跟舒儿好好说说,让她定要劝皇上雨露均沾,她这专宠也快小一年了,六宫积怨,就是朝中积怨啊,唉。”
原先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幻想着女儿能在宫中挣得一席之地,直到向家送来的这一匣子彻底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这哪是三个柿子,分明就是皇后、贵妃和女儿,也可以理解为郑家、郭家和汪家。而女儿和汪家,正是其中最小最无力的那一只。他们被皇上推到了风口浪尖,却根本没有与另两家抗衡的可能……
汪夫人点点头,送了丈夫去找幕僚周先生,看着丈夫兀自强撑的背影,她眼中的光一点点黯然下去。
通过给汪家传话,向晚的担忧算是暂且放了下来,想来凭借汪尚书的机警,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宫中都会有所安排。
同样是余二赶着马车,同样是踢踏踢踏走在去往胜玳珊的小路上,这次坐在马车里的人,却多了一个贺妈妈。
养好了伤后,她正式成为了向晚身边的管事妈妈。向晚挑了些这些时日的京中趣事说与她听,这头一件,就是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雍王有意求娶新任大理寺卿谢家的女儿这个重磅消息。
“雍王昏聩混账,谢家想左右逢源,都不是什么值得深交的人家,不论他两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姑娘都敬而远之的好。”
贺妈妈一边说,寿儿一边点头,直道这婆子买得值当,她家娘子身边终于不必只有自己一个明白人苦苦支撑了。
向晚眉头微挑,谢家也就罢了,不过是就事论事,她却不知贺妈妈对雍王如此不喜,而且还毫不避讳。
贺妈妈是朱家二娘子朱明珠的乳娘,知道的事并不多,这些年她多半精力花费在保命上头,偶尔听说了些与朱家惨案相关的只言片语,就此认定那件事是先太子所为。
太子被废后失足淹死后,贺妈妈难得躲起来偷偷喝醉,她这是在庆幸老天有眼,让这心狠手辣的罪魁祸首最终还是没能坐上他心心念念的皇位。
那时,贺妈妈本想找到四皇子替朱家翻案的,只可惜,四皇子也被郑家的人蒙蔽,居然娶了刽子手郑卓然的妹妹,她试了几次也没能绕过郑美贻接近四皇子,只得作罢。
不过这些都是贺妈妈对秘密,她讨厌雍王,其实是恨屋及乌罢了,这些她当然不会说与“向家三娘子”知道,哪怕向晚收留了她和儿子。
“姑娘只问老奴的意思,老奴见识浅薄,不过顺嘴说说,”贺妈妈笑了笑,“姑娘才进京不久,不知道那雍王的名声极差,哪家的小娘子若是嫁给他那真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