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龄闻言噗嗤一笑,“佘大叔您这话说得,好似我家娘子再不来,您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似的。”
“两年不见,鹤龄大姐儿这张嘴还是这么利。”
佘三尴尬嘿嘿两声,却还是憋不住,“东家您也知道,老佘我是个直肠子,唉,这胜玳珊也开张一年多了,生意您也瞧见了,我真是有愧您当年所托啊。”
佘三挥舞着两只因为常年做活而略显粗糙的大手,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
当初他可是在向家三娘子面前许下了大话的,谁知等铺子开起来才知道,这瓷枕不同于普通的瓷器,他之前的手艺,全数用不上啊!
好在铺子是向晚出钱让田掌柜的买下的,否则在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就他们这每日的进账,怕是连付租子都不够。
他提了好几回,田掌柜的都毫不在意表示没事,东家心里有数,若不是向家三娘子亲口告诉过他这田小福也是她挑中的人,他都认定是掌柜的欺上瞒下,在其中弄鬼了。
做生意,哪有尽往里赔钱还不着急的道理?
如今可算是把向晚给盼来了,佘三这一腔的心里话,总算是找到了能够吐露的地方。
见佘三一脸的仇大苦深,田小福笑了笑,东家说过,这位佘师傅就是个典型的手艺人,只让他做好枕头就是,旁的铺子上的事都无需他费心。
因此,田小福并未告诉佘三,向晚开这铺子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在京城探听消息,日日看着铺子这么亏钱,这位实心眼的佘师傅能忍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佘师傅,东家一路过来连茶水都没吃上一口,想来是累坏了,咱们不如进屋说话。”田小福一边说,一边将众人往里屋带。
虽说向晚这位东家不可能住在这里,但田小福和佘三却守着本分,一直将正屋空着,收拾成了一间会客室的模样,只等向晚进京后偶尔来铺子时使用。
寿儿进屋打量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取出包袱里的垫子垫在向晚身下,她对青州佘家的脏乱还记忆犹新,这次,总算有个自家娘子能下脚的地方了。
鹤龄则捅开炉子准备烫杯子沏茶。
向晚请众人坐下,却并不着急说铺子的事,而是问起了佘小宝的近况。
“翻过年小宝就七岁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是一直跟着你学手艺,还是去读些书?”
佘三闻言一愣,因着当年的那场意外,小宝虽说被向晚救了回来,这些年也都精心养护着,看上去与正常孩子无意,可若相处久了,还是会发现他不如普通孩子灵光。
“读书就算了,只他喜欢雕塑篆刻一样,我还是想让宝儿跟着我学手艺。”佘三想也没想,就道。
“也不是让他读出来,让他考秀才举人的,我观小宝在篆刻一道上十分灵性,若是能多识些字,长些见识,今后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如旁人不同,你说是也不是?”向晚说明了理由。
佘三还有些犹豫,田小福却明白过来,他帮着劝道,“佘师傅,照我看呐,东家说得才是正理儿。”
“咱们巷子外面不就有间学堂,每年的束脩不多,只两吊大钱即可,收得也都是街坊四邻家的孩子,你还能时时过去看着,小宝去了也不怕受欺负。”
也是,自己如今拿着月钱不说,向家三娘子还许了他每年一成的铺子分红,便是供小宝白念一辈子书都没问题,还不要说只是读几年认得几个字了。
可是,想到这里,佘三又忍不住提起了方才的话头,“东家救了宝儿,又将我们父子安置到京城,对我佘三说上一句恩同再造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