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娘子的气焰更是嚣张,“让她告去,我倒要看看,官府再大,还能管人卖儿卖女不成?”
“没错,”穆大与生母一唱一和,“且不论这个,还有忤逆不孝和偷盗的罪名等着这小子,小娘子不妨想想清楚,你这么做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见母子两个理直气壮的样子,向晚冷冷开了口,“继母而已。”
什么?穆大冷哼一声,“继母也是母!何况自来还有生恩不及养恩的说法。你这小娘子看着是个伶俐的,谁知竟是个不知礼数的!”
是啊是啊,众人点点头,难不成继母就可以不孝顺了?
对继母当然也应尽孝道,特别是辛苦抚养继子女长大的继母,然……
“《大周刑统》,继室蓄意虐待原配嫡子致死者,绞;继母不慈,原配嫡子殴杀之,徒二年。”向晚没有感情的默诵着刑统中关于原配子女与继母纠纷的内容。
围观邻里一脸的困惑,这话文绉绉的,说的都什么跟什么?
唯有贺婆婆眼神一亮,她满脸期待得看着向晚,“敢问这位小娘子,您方才所说可是当真?”
向晚点点头,对上她口气和缓许多,“《刑统》乃大周开国太祖所立,不敢拿它玩笑。”
得到这个答复,贺婆婆笑了,她挺直脊背转了个身,看向尤自困惑的穆娘子和穆大,“你们听清了没有?根据大周律例,若是继母故意苛待原配留下的嫡子至死者,按律当绞!”
“与此相对的,若证实了继母不慈,便是原配子故意将其击杀的,也不能算是恶逆,最多判流放两年而已。”
说罢,贺婆婆充满恨意的目光依次扫过穆娘子、穆老爹以及穆大,“年前逢春染了风寒,你们不仅不给孩子延医问药不说,还将他扔出门外等死,我就问一句,这是为人父母的能干的事儿?”
“呸!”贺婆婆终于能理直气壮呸一声这对狗男女了,“你们如此对一个孩子,不慈不悌,还敢枉称长辈,真是叫人冷齿!”
穆老爹或许是羞愧的,他不敢与贺婆婆对视,举起手覆在面上。穆娘子与穆大则是傻了眼,还有,还有这种说法?那当继母的,都不能随意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子了?
围观众人只觉胸口中的恶气疏散了许多,这穆家的平日就打骂虐待穆逢春,平时稍有不如意就不给饭吃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
眼看着深秋了,这穆大和穆家小儿早就换上了厚实的夹袄,只穆逢春一人还穿着单薄的夏衣。
众人看着可怜,虽能偶尔接济那孩子一顿两顿的,无奈大家家条件也不算好,帮的次数多了,还要惹来穆家的站在家门口叉腰谩骂。
这做父母的打孩子可不是天经地义?渐渐的,领居们也都不敢再管穆家的闲事了。
今日听了这小娘子一席话,真真是舒舒服服出了一口恶气,什么是正理,这才是正理啊,不由在心中称赞,太祖英明!
穆大眼珠子乱转,对向晚道,“你别想吓唬我,穆逢春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凭什么想治我阿娘的罪!”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向晚还未开口,贺婆婆就已冷笑一声,“不如就让逢春当场将这恶妇杀了,有邻里街坊为证,至多是两年的徒刑,路上我陪着他!”
未曾意料到一直颤颤巍巍的贺婆婆能说出如此狠话,向来欺软怕硬的穆大被堵了个够呛。
迎着街坊们的谴责目光,穆老爹也终于硬气了一回,“逢春是我儿子,我说了算,卖人的话就别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