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宽广,漂泊着无数只船来去。
运送各色货物的货船,无数劳工正在甲板上忙碌的搬运着箱笼,谁也无暇顾及旁人。
待货舱装满,工头轻点完数目对得上,吆喝一声,关上了货舱,赶往下一艘船搬货。
谁也没瞧见,摆在角落的几只箱笼忽而动了动,顶板被推开,露出了几个穿着一身劳工短打的人来。
几人很明显以中间那位头戴兜底,身材偏清瘦的男子为首,纷纷围了上去。
其中一位,面上蓄胡须的中年男子,满面愁苦,“岛主,我等此番冒险北上,计划全盘落空,可要先回岛,再另做打算?”
“谁说本岛主的计划全盘落空了?”
到底是货舱,到处都是麦秆铺垫,不免就灰尘扑扑,男子并不在意盘腿坐在了箱笼之上,他微微弯曲着背,很是放松。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年轻,却带着一股虚弱之感,像是身体不好。
剩下几个人,出了一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男子以外,皆是面面相觑,似是不解他的意思。难不成成堪行刺失败,绑架长公主也失败了不说,还折损了好些兄弟和暗桩,这不算是失败又算是什么?
带着斗笠的男子,伸出了他苍白的左手随意取下了戴在都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比他手更为苍白的脸,他的唇生的薄情,却也是惨白无色的,偏生他的眉眼生的极黑,只眼角微微上挑,便勾出了一丝艳丽感。
许是因为这张脸的黑白太过分明,那一丝艳丽感便凸显了十分。
他只是随意坐在这处杂乱无章,满是灰尘的货舱之中,举手投足间的风流贵气却是如何都掩不住。
他将那斗笠往身旁一递,身旁的大个子便自觉接到了手中。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薄唇一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我这一趟京都之行,收获可不小。”
“这。”一开始说话的中年男子又上前,“还请岛主赐教。”
年轻男子那双艳丽的桃花眼,渐渐地浮起了癫狂之意,“白家那小娘子为了活命交待的秘密竟是真的,这趟北行可太值了。”
谁能想到,他藏身于禹都,却发现了同样藏身于禹都的堂弟呢。
他想要大笑,却又像是牵动了身上的旧伤,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那笑声徒然变得诡异起来。
旁人皆不知他到底为何高兴,却依旧是头皮发麻。
货舱中的动静没有逃过外头劳工的耳朵,劳工疑惑地推开门想要查看是不是闹耗子,不想却对上了年轻男子那双带笑的桃花眼,他大骇正要惊呼叫人,下一刻却被捂嘴拖进货舱里,脖颈处传来清晰的一声骨头分裂的声音,他的身子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一个人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货舱里的几个人皆是行动熟练之人,很快便将劳工身上之物搜寻了一遍,而后将人抬进了先前藏身的箱笼之中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