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别人绣吧。”陆暄暄走了过去,粗声粗气的接了茬,她提着点心匣子走过去了。
尽管陆暄暄此刻火已经攻到了脑顶,可她还是尽量朝着那女人挤出了个笑意来:“大嫂,对不住了。”
矮个女人愣了一下,僵硬的笑了笑,道:“你......你是徐嬷嬷的儿子?”
“嗯。”陆暄暄看了眼门缝,并没有看到徐老公的身影,她扭过头看向矮个女人道:“我平日里在城里的裘衣铺子做工,我爹身体不太好,家里只靠着我老娘操持里外,还得照料着我爹身体,我娘实在无暇接您的绣活。”
矮个女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心里的顾虑终于打消,立时变得热情起来:“你瞧瞧,我这才知道徐嬷嬷还有个儿子呢,你长得真秀气,多大了?成亲了吗?”
陆暄暄懒得跟这女人聊大闲,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就转头对屋子里高声道:“爹,儿子回来了。”
陆暄暄扭头进了屋。
徐老公站在屋子里,有些局促的望着陆暄暄:“孩子,多谢你替我解围了。”
徐老公说话的声音绵绵的,没有什么起伏,但给人感觉很舒服:“你快请坐吧。”
“没事,您别客气。”陆暄暄把点心搁在了桌上问道:“徐嬷嬷呢?”
“还没回来。”徐老公转头去给陆暄暄烧水沏茶,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短暂的局促了片刻,便又归于平静,这种平静像是经年累月磨练出来的,已经融入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了。
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茶盏,取了清水反复浣洗几次才沏茶。徐老公沏好了茶,将茶盏轻轻放在了案上,这才给陆暄暄让茶:“不是什么好茶,将就着喝点吧。”
他也不多问徐嬷嬷来找陆暄暄有什么事,轻轻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与陆暄暄寒暄。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压迫感,仿佛深宫之中早已将他的棱角磨平,他的目光绝无半点锋芒与敏锐,只有温厚与朴实,但他实际上却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瞧出了陆暄暄是女儿身,轻声告诉她:“常听婉儿提起姑娘,她说你聪明伶俐,刺绣的手艺学得很快。”
陆暄暄讪讪一笑:“我算不得聪明,可能是和柳四娘一起学,显得我强了点儿。”
说起了柳四娘,徐老公也跟着浅浅笑了,他笑不露齿,只垂眸点点头,没说别的话。
陆暄暄越发觉得,徐公公与徐嬷嬷的举手投足无不体现着是从宫廷之中走出来的人,他们说话时从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从他们的脸上也甚至找不到任何夸张的神情,这间不大的屋子十分干净整洁,在角落里熏着一炉香。陆暄暄透过徐老公和徐嬷嬷仿佛就能窥见于宫廷之中森严的礼数以及下人们是如何小心翼翼侍奉着君王的。
陆暄暄忽而打消了秦风是秦公公的想法。
她觉得秦风这种人,如果去伺候皇帝,不提别的,单就凭着他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大概在当差的第一天就被皇上赐死了。
陆暄暄与徐老公寒暄了几句,还是轻声问她:“伯伯,您听说过玄令司么?”
徐老公斟酌一下,点头:“姑娘是从何处听说的。”
“听过客人提起过,便就有些好奇,那地方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都是杀手之类的?主要都去杀什么人?”
徐老公:“孩子,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既有命从宫里出来,有些事便只能烂在肚子里。”
陆暄暄心凉了,看来徐老公并不打算告诉她。
徐老公自也看出陆暄暄的失望,他斟酌一阵,又道:“你的丈夫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