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阁。

    房间里沉浮着幽幽香气,窗棂紧紧的关着,室内的光线并不明朗,唯有丝丝缕缕的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溜进室内。

    梨花木的床沿边绑着一个女子,她的两条手臂被两旁淡紫色的纱帐紧紧悬吊住,脖颈下紧贴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执刀人自是陆暄暄,她歪头看着被束缚在床沿边坐着的醉心,一双眸子明暗不定。

    醉心双颊本就染着胭脂,此刻因得紧张,显得更红了。

    陆暄暄勾勒一抹笑,歪歪头,用刀子贴了贴醉心细弱的脖颈:“你怎么知道我爹叫陆大山?”她顿了顿,冷笑愈加浓烈:“你查我?”

    醉心六神无主,目光闪烁不定,冰凉的刀锋散发着森森的寒气,醉心对上陆暄暄那双冷冽的双眼,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呼吸愈发急促,终于沉声道:“不是......不是查你.....是....是因为......”她停顿住,终于肯招:“因为我才是陆暄暄。”

    陆暄暄握住刀柄的手突然僵滞。

    醉心央求道:“姑娘,我求你一定不要告诉陆大山我在此处,若以他的为人,他定不能放过我,定会来逼我要钱的,若他知我在此,逼我出去接客都有可能。”

    陆暄暄放下屠刀,面容平静,冷声质问:“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的母亲叫陆陈氏,在我八岁那年就亡故了,葬在兔儿山脚下的荒地,陆大山的右臂有一块刀疤,是他早年被追债的坎伤的。”

    醉心陷入了回忆之中:“母亲去世之后没过多久,陆大山欠下了一笔赌债,他走投无路,要把我卖去青楼。”醉心停顿住,双目渐渐泛红:“我那时候身量小,被他夹在腋窝下根本挣脱不得,我唯有拼命抖着腿,苦苦相求,大声呼救,半路上,我遇到了唐嫂子,那时候唐嫂子怀着身孕,拦在陆大山面前替我说情,可都无济于事。他夹着我,一路朝着这春风城走来,就在这藏花阁门外时,我遇到了路过的少爷。那时候少爷也才十岁,跟着家人出来办事,少爷见我可怜,便就给了陆大山一百两银子,将我救下。”

    她说到这里,愈发动情,连目光也变得柔软了下来:“我永忘不了那一日,少爷站在远处,小小的右手晃动着腰间的玉佩,他笑着说,这个丫头,我要了。

    后来,我一路跟着薛家回了济南府,从此以后,我就伴着少爷左右侍奉,少爷待我很好,教我识字,教我读书,带我逛花楼,去看戏听曲儿,偌大的济南府,有的是我生平闻所未见的新鲜玩意儿。少爷待我不同,我们自小一起相伴长大,许多情谊早就无需言语。后来,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便就许了少爷,将我纳为妾室,可是,少爷和老夫人说.....”

    醉心停顿住,一向怯生生的她,竟然昂起了脸,迎向陆暄暄的目光,她的目光之中露出罕见的坚定:

    “他要醉心做他的妻。”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醉心热泪盈眶的望着陆暄暄:“老夫人勃然大怒,认为是我狐媚少爷,作为惩罚,将我卖回到了此处的青楼,那时候少爷被人看着,不得出离府内,可他态度坚决以绝食相抗,老爷和夫人大概是不忍见得少爷活活病死,又无法容忍我们私定终身,便就将少爷逐出家门自立门户。”

    陆暄暄望着泣不成声的醉心,最终决定替她松绑。

    醉心跪在了陆暄暄的面前,不住央求:“陆姑娘,一定是陆大山发现了我在这里,所以绑走了少爷,他一定纠缠少爷去要银子了。”

    怎么可能,陆大山自己还下落不明呢,陆暄暄将醉心扶起来,对她道:“你先别慌,我去查一查。”

    尽管嘴上安慰醉心不要慌张,可陆暄暄此刻心内比醉心还要慌。

    如果不出意外,柳季榕,陆大山,小华佗皆被秦风带走了。柳季榕大概是被秦风发现了男扮女装,陆大山估计是因为那一夜她哭着坐在树下没有给秦风一个合理的解释,小华佗是为什么?

    陆暄暄一愣,心说莫不是小华佗告诉了秦风自己不是陆暄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