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督粮道大人在这千钧一发时,扬起了右手,一脸正义斥责道:“既然这老人家鳏寡孤独,算啦,还是网开一面吧。”
陆暄暄心里暗骂了一句恶心。
她目睹此情此景,没心情再看什么别的戏了,秦风没说别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送陆暄暄回去了。
下午,陆暄暄上街去给高奶奶买了些米粮肉食,却没着急送去,高奶奶是被村民扶着回去的,想必这会儿留在她家宽慰她的人也不少,所以陆暄暄不打算这会儿去凑热闹,只等夜里,打算去瞧瞧高奶奶,待得下午时柳季榕被告知也需要交粮,他拿钱买了粮食,回来时候带着五份字据,这是上面发下来的字据,算是凭证,有了这个官府查时一人手中一字据,才可不至于去服徭役。
柳季榕捏着手里的字据,不知为何,愣愣的站在陆暄暄的面前,张了张嘴,轻声道:“小姐。”
“啊?”陆暄暄坐在绣架前一愣,朝他挥手:“你瞎喊什么,后院伙计们还没走呢。”
“我......从前都是我姑母帮我交征粮,去年秋天,姑父指着我我鼻子说这是最后一回帮我交粮了,若非认识你和姑爷,我可能......我可能就要去服徭役了。”柳季榕挺感动的,低头捏了捏手里的字据,闷头道:“你们对我有恩,我往后一定好好上进,好好把咱们的铺子经营好。”
“行了,不至于,你回家吧,把字据给我爹和弟弟送去,秦大哥那张给我吧,晚上他过来。”陆暄暄接过了两张字据。
夜深时,秦风来了,手里拿着一包银子,递给陆暄暄:“一会儿你给那老婆子。”
“你怎么知道我一会儿要去看高奶奶?”陆暄暄很意外,但没深问下去,只是甜甜一笑:“我给高奶奶买了些米粮,咱们一起带过去。过些日子天气暖了,小鸡也好养,我再给她买些小鸡小鸭小猪什么的送去,高奶奶以前人很好的,就是命苦了些,无儿无女的,看着怪可怜的。”
秦风把陆暄暄今日目睹高奶奶被霸凌时的面露不忍看在眼里,他那时候就在想,一个杀手,最该具备的首要素质便就是冷血无情。
可陆暄暄不一样,她会对一个孤老婆子流露出恻隐之心,她为什么不一样?传言死在飞花逐星手里的无辜之人多如牛毛,听说连三岁小孩子都没放过。
失忆了?难不成性子也转变了?
秦风揉揉脖子,没说话,带着陆暄暄去了高奶奶家。
夜深了,村子里沉浸在静谧之中。二人乘马来在高奶奶家门口,却见得黑水鬼鬼祟祟的左右瞧着。他手里头拎着两大包袱,不知道里头装着是什么东西,一扭头,看见了秦风,十分意外。
秦风和他的目光对视上,时刻牢记自己是个瞎子,低声问陆暄暄:“是什么人在那?”
“黑水,他过来了。”陆暄暄轻声回。
二人下了马,黑水看了一眼陆暄暄拴在马背上的米粮和肉食,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陆暄暄:“大嫂你来的正好,劳您把这个给高奶奶带进去吧,也是些吃喝嚼鼓的东西,还有点银子。”
“你自己怎么不给?”陆暄暄问他。
黑水摆摆手,看看秦风:“我跟秦爷说两句话。”
陆暄暄接过了黑水手里的包袱,卸下了东西,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黑水:“今的事我看见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若通融了高奶奶别的百姓都该效仿了,我知道你也为难,你放心,我会和高奶奶说清楚这是你给她带过来的。”
黑水愣了一下,抱拳拱手道谢:“谢谢大嫂了。”
陆暄暄走了之后,黑水看了秦风一眼,叹了声气,摇头,找了树根坐下,道:“我他娘的算是混到头儿了,过不了几年黑水成他娘的一潭死水了。”
黑水从没干过鱼肉乡民的事,他跟杨二不一样,他要脸,那些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男人,在黑水眼里跟畜生没区别。他混的是黑道,拜的是关二爷,奉忠义德行为天,可他丁文旺缺了大德,派给他这种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