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寂静,一双修长的手浸入盆中温暖的水里,秦风轻轻的将雪白的帕子投洗,拧干,递给了陆暄暄。

    陆暄暄脸上染着斑斑血痕,发髻稍有凌乱,她恍惚的接过,脑海里纷杂不安,垂着眼盯着手里的帕子发呆,她的眼前有一幅完整的画面:

    黑衣人平坦的额头插着一支锋利的箭,合不上的眼里,露出的神情皆是恐惧。

    陆暄暄认为,自己如果稍有差池,下场极有可能与那黑衣人无异。她面如死灰,回过几分神来,乌黑的瞳仁稍稍移动,偷瞥了一眼伫立在自己面前的秦风。见得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交融,陆暄暄脊背生寒。

    秦风轻轻的抽出了她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温暖的帕子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心里一紧,别过了头。

    他的手就停顿在那,压下眼中的落寞,将帕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擦擦脸。”他说。

    陆暄暄哪有心情擦脸,僵坐在炕沿边,不经意一瞥,见得衣柜的门是开着的,看向身畔,这才见得桌上铺着一方包袱皮,里面放着他平日给她买的珠花首饰。另一个已经打好的包袱里装着她的衣裳。

    他明显在给她打包袱。什么意思呢?他查了多少?是不是已经认定自己是刺客同党了,有没有可能刨土挖坑,连人带包袱一起丢进坑里去。想到这里,心里愈加乱,她决意探探对方深浅。

    陆暄暄这辈子没有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唤过谁:“秦大哥......”

    秦风眉心轻轻一皱,安抚她:“别怕,没事了。”

    陆暄暄一愣:“?”

    秦风:“你听我解释。”

    陆暄暄:“??”

    他听不见陆暄暄的回复,心里愈加急切,压上心头一股烦躁,他坐在陆暄暄身畔,静默一阵,组织好了陈词,才谨慎开口:

    “你初来之时,我确实不信任你,也曾去打听过你,听说了你在八岁那年被陆大山卖去了给人做丫鬟。后来相处久了,这件事,你从没和我提过,你给人当丫鬟又被发落回来,当中必然是发生过什么事的,我想,那大概是你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便就从没问过了。我绑走陆大山并非为了查你,我盘问他也只是想弄清楚在你八岁那年他把你卖去何处,我想知道,谁欺负了你。”

    陆暄暄不说话,竖着耳朵仔仔细细的听。

    可秦风就坐在她身畔,再没说别的了,屋子里静下,她手心忍不住打颤,冷场了,总得说点什么话吧,总得解释点什么吧,自己不是陆暄暄那是谁呀?来自哪?为什么当了陆大山的闺女?这些总得说清楚,好打消了对方的疑惑吧!

    “我看出了你有隐情,当时的确想过你和刺客可能是一伙的,可我没想到你不能言说的隐情竟是错手把你姐姐杀了,为了改头换面,才来此避难。”秦风顿了顿,陈恳的和她道歉:“我冤枉了你,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也别心寒。”

    也别和我生分。

    这最后一句话压了上来,却说不出口。他秦风这辈子就没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和谁这样说过话,第一次,他很不适应,最后一句纠结来去,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陆暄暄圆不了的谎,万没想到秦风替她圆了,他甚至都没追问她是谁,还反过头来和她道歉。

    陆暄暄挤出了一声笑,笑得极为客套:“嗐,秦大哥,没事,都过去了。”

    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