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扯下的疤痕,秦风细腻的肌肤露了出来,陆暄暄倒抽一口冷气,她将巾帕投入水中,拧得半干,稍稍加大些许力道去擦拭着他的脸。
最终,恐怖狰狞的刀疤被擦拭干净,他丰神俊朗的真容显出。
剑眉入鬓,眼窝深邃,挺拔的鼻梁,坚毅的薄唇,不知是先前的毒,还是此刻的酒气,他的眼尾处晕着一片淡淡的粉红,似是泛出一抹桃花,这般棱角分明的玉容几乎让陆暄暄望得如痴如醉。
她的小心脏砰砰的跳着,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羊皮面罩,天地寂静,灯影朦胧,温暖的橘色光影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她望着他的睡颜,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见他脖子上多了一条黑色棉线,陆暄暄一怔,悄悄捏起,见得他脖子上戴着的是另一枚狼牙吊坠。
两枚狼牙吊坠如出一辙,他说,你戴着,一辈子都不许摘。
房间里是那么的安静。
陆暄暄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疯子原来也会喜欢人。
她垂着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觉得被一个这么好看的疯子喜欢,似乎不是一件坏事情。
陆暄暄抱着自己的被子挪去了秦风睡觉的地方歇下,第二天清晨醒来,秦风已经出去了。
柳季榕登门来时,特地梳了个丫鬟头,小花苞似的两团髻子顶在柳季榕的脑袋上,由于他男生女相,倒也不算太过违和,只是他毕竟是男儿身,肩膀骨架比女人大,村妇装扮倒是不显,这一装扮上水灵可爱的丫鬟头多少显得他五大三粗有些憨相。
陆暄暄和柳季榕在灶房里随便吃了些早饭,陆暄暄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柳季榕,否则就控制不住自己喷饭笑出声,二人吃饱之后便就出门去卖货了。
柳季榕不是个多事的人,面对昨日的追债,他一个字也没问过陆暄暄,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不安的左顾右盼,生怕讨债的再度拦路,不过他最后一想,就算把他卖去青楼,似乎也算不得一件坏事情,于是柳季榕索性放平了心态,专注赶路了。
这一次,柳季榕很识趣儿的去推独轮车,陆暄暄赶着毛驴去,出了家门不远,陆暄暄无语的望着柳季榕脑顶的两个丫鬟发髻,实在没忍住问他:“大哥,你用不着这样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丫鬟了?不过来请你谋个差事而已,又没签卖身契,到时候让你姑母瞧见你这模样,这怎么档子事儿呀。”
柳季榕想得挺开,秉承着钱难挣,屎难吃的原则,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转过头来望着陆暄暄平和的笑:“姑爷昨日应该是点我呢,我早该自己识趣儿的。只是个称呼,小姐别放在心上,你放心,姑母那边我提前交代过的,只说秦家老爷好静,她不会前去探望我的,就算偶然碰见,我也可以告诉姑母求她不要往外说。”
陆暄暄:“实在不行我告诉秦大哥真相得了。”
“千万别。”柳季榕紧张起来:“他要找个女人,一定是经过考量的,你想过没有,再通达开明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愿意自家娘子和一个男人出来卖猎物。小姐若是说了,这个差事我肯定就不保了,再者,教作画的先生我都找好了,小姐你可千万别跟姑爷说。”
陆暄暄摸摸下巴,扑哧笑了。
敢情是这么个意思,看不出来,某人还是个醋缸子。
一路上,两个人时不时的说着一些闲话,待得行至半路时,陆暄暄见得柳季榕累了,便就提出和他互换一下,她来推着独轮车,岂料柳季榕竟然拒绝:“小姐,你这病不能沾累,还是我来吧。”
陆暄暄气乐了,瞪了一眼柳季榕,不搭理他了。
城里可不近,晌午出去的,下午才到,因得天寒,行人也不多,陆暄暄货比三家,选好了两家肉铺,和两家裘衣铺子与柳季榕分头去卖的,柳季榕问她为何不一并卖了,陆暄暄搬出了怕被别的猎户眼红的理论。
这时候就突显出找个脑袋不好使的家伙的好处了,柳季榕两只眼珠子发直,点点头,竟然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还是姑爷想得周到。”
陆暄暄和柳季榕来在了最后一家裘衣铺子卖狼皮,裘衣铺子四面墙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裘衣,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高悬着一件黑色裘衣大氅,裘衣皮毛柔软,乌黑油亮,根根分明。
陆暄暄定定的想,秦风身姿挺拔,面容贵气,这样的衣服才能衬他一些。陆暄暄有些动心了,昂昂下巴,问柳季榕:“这件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