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目光所致,天与地银白一片。

    树枝上洁白剔透的冰溜子被呼啸的北风吹打得摇摇欲坠。这样风雪交加的日子,村民大都选择回家避寒,蜿蜒的阡陌上,行人屈指可数。

    一个衣衫单薄的的女子,背着一支栽满木柴的竹筐,迎着风雪前行。

    女子纤长的睫毛凝着冰霜,乌黑的秀发之上早被冰雪覆了满头,她行至一间矮房的篱笆院前,放声唤道:“唐嫂子,我是陆暄暄,我来送柴。”

    “啊?”屋里的女人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出乎意料。不多时木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朝着女子招手:“暄暄,来,快进屋说话。”

    陆暄暄没有先去屋子,而是先将竹筐中的柴卸去了灶房,待得用袖子小心翼翼地将柴上的冰雪拂净,这才去了堂屋。

    陆暄暄拂了拂脑顶,冰雪簌簌落下,步入屋内,室内里烧着炭盆,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唐嫂子取来掸子,一面帮着陆暄暄将身上的冰雪拂去,一面将她往炭盆旁边让,口中低声抱怨着:“你爹这人.....这么大的雪竟也由着你去打柴?”

    陆暄暄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不以为意的垂眸笑笑:“只是打柴而已,算不得什么。”

    唐嫂子担忧的看了陆暄暄一眼,面露几分晦暗的神情,把声音压得极低:“暄暄,嫂子前些日子事忙,一直没得空问过你,听说你三月前失忆了?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了么?你爹...他怎么和你说的?”

    “嗯。记不起来了。我爹说,我本在大户人家做丫鬟,三个月以前被主子打伤了脑袋,我爹心疼我,花了银子把我赎回来了。”

    唐嫂子脸上担忧的表情更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爹对你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陆暄暄笑了:“嫂子,你怎么这么问呐?我爹待我很好啊,怎么会欺负我呢?”

    “咳————”

    门帘后传来一声男人的轻咳,陆暄暄看过去,见得挑帘走出来了个手执烟袋杆子的中年男人,陆暄暄颔首道:“唐大哥。”

    “啊,暄暄啊,这是打柴的钱,顶风冒雪的还来送柴,真是辛苦你了。”唐大哥说着话,把手里的铜板递给了陆暄暄之后便就坐在了厅内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薄皮嘴一嘬烟杆,坐在厅里开始吞云吐雾。

    陆暄暄用余光瞥了一眼唐大哥,十分有眼力劲的对唐嫂子道:“唐嫂子,那我就走了。”

    “那啥...”唐嫂子面露不忍的望着陆暄暄,下意识的叫住她:“你再歇歇罢?啊?我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了,多谢唐嫂子。”陆暄暄推开门,风雪溜进屋里,将缭绕在屋内的烟雾吹散。

    唐嫂子站在门框边,眼巴巴的瞧着陆暄暄背起小竹篓走入冰天雪地里。

    唐大哥微欠起身,用手里的烟杆子狠戳了唐嫂子后腰一下,疼得唐嫂子:“哎哟”一声。

    唐嫂子回头瞪着自家男人:“你戳我干什么?”

    唐大哥竖起眉来瞪她:“你说干什么?你跟她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呢?人家里的事你瞎打听什么?”

    唐嫂子关上了门,低声问道:“你瞅着那丫头像暄暄吗?”

    唐大哥:“我怎么瞅的出来,当年陆家丫头不到十岁就被她爹陆大山送走了,我早忘了什么模样了。再说了,那丫头自己都说陆大山对他不错,还能有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