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雾重。
一艘巍峨的大船停靠在渡口旁,大船周边停着十余艘小船,像是为其保驾护航。船舱几乎没有点灯,零星可数的几盏灯惨淡的点在大船之上,天地隐没在黑暗之中,连水底也黑不见底,更显阴森冷寂。
今夜无风,水波却悄无声息荡漾开来,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一个手执弯刀的男人正在大船边上巡视,他望着其余小船上的把守人,用大漠语放声唤道:“都精神着点,就快子时了。”
“是!”
船尾有水波声响,男人两步跃至船尾凝神去查探,并未见得有任何异常,转过身来,赫然见得一张含着笑意的脸。
眼前一道银光闪来,男人喉咙瞬间一凉,热血哗哗洒出,身子直挺挺往后倒,陆暄暄从容接住,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她换上了男人的外衣,系好了束带,将其轻轻丢入河水中去,再出来时,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弯刀。
她低着头,立在船舱之外,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尽管陆暄暄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这话几乎是在笑着说的:“你们两个真是帮了我大忙,你们中原是不是有句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是这么说的吧?”
他轻挑戏虐的语气又夹杂着几分张狂与得意。
“狗鞑子!”金四喜怒声道。
白梦生声音艰涩而低沉:“嫂嫂,我对你不住,我本以为他是秦爷的朋友,我以为他们大漠人都是一家,是来帮咱们谋事的.......”
“我当然是来帮他的。”男人接下了话,语气之中的笑意更浓:“他可是我穆台格的好哥哥啊,我们拥有同一个父亲,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是来帮他的呢?”
穆台格笑音戛然而止,室内一片死寂,半晌之后,穆台格轻轻笑着,慢声道:“你们想不想活命?”
金四喜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如直说。”
穆台格:“这里共有十五艘小船,每艘船里都架着十五个弓弩手,一旦穆青勒在渡口出现,迎接他的只会是万箭穿心。我今夜取定了穆青勒的人头。”穆台格语气里透露着几分癫狂:“然后我会带着你们回去大漠,你们作为证人,告诉我的父王他根本不是因为不满婚约而任性出走,其真正的原因是穆青勒背叛了他,背叛了大漠,把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的父王。”
“你做梦!”金四喜英气凛然:“我虽未曾见过穆青勒,可他既是我丈夫的朋友,便就是我金四喜的朋友,我金四喜宁死也绝不会做背叛朋友之事。”
穆台格声音里凝出一丝狠厉:“那便先从她这贱妇开刀,我取了她的命,你再好好决定要不要答应。”
“我绝不肯应你。”白梦生的声音透露着罕见的坚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白梦生,绝不肯做卖国求荣贪生怕死之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呵呵,脾气还挺大,可惜,草原里的公羊脾气再大,也只是一只羊而已。”穆台格不屑的哼哼冷笑两声:“那你们,就死吧。”
陆暄暄唇角勾起一抹笑,堂而皇之的推开门,见得金四喜与白梦生被铁链牢牢绑住,穆台格手持两把锋利的弯刀,回身质疑的看向她,陆暄暄垂着脸,沉声道:“人来了。”
穆台格愣怔了一下,下意识极目去看陆暄暄的身后,她趁着穆台格分神的功夫,屈指一弹,银针直刺穆台格脖颈。
陆暄暄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十分得意。
雪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