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被人带回到幽禁的住所。房门关上,飞花不动声色的打开了手中紧握的字条:
“不可激怒暮梧。以为孩子做衣裳为借口,找他要银针,银针越多越好。”
飞花离开的这一晚,陆暄暄显得与平日话多了不少。
夜深,陆暄暄躺在床榻上,床边的纱帐没有放下,沈朝依旧坐在床下。
角落里的一盏烛光勾勒出两个人影影绰绰的的轮廓。
陆暄暄幽幽的开了口:“你别怪师姐,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伤害了你,她也一样会挺身而出。”
沈朝没有回应。
陆暄暄的唇角浮动着笑意:“今儿个见到师姐,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把一个玄令司的人打成重伤,陈其翼以同门相残欲治我死罪。你和师姐跪在陈其翼的院墙外,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你们跪了好久好久,求陈其翼饶我死罪。”
沈朝依旧静静的坐在床下,也不知听没听见。
陆暄暄:“还有,当年我刚入玄令司时,好多人笑话我脸上的胎记,大家都不喜欢我,乃至我脸上的胎记被你治好了他们还是依旧讨厌我,他们在背地里叫我丑八怪,也时常跟我过不去,我记得我刚来时,他们给我手里拿着个果盘儿,教我走矮子功,让我这样把果盘里的果子分发到同僚的手中,还让我笑着说,您来一个,您也来一个。我那时候也不懂,不知道那是戏里的丑角,傻乎乎的照做,直到被师姐看见了,她好生气,提着剑把在我身后取笑我的人赶跑了,后来你知道了这事,还和他们动了手,你还记得吗.......”
沈朝的神情复杂,眉头轻锁,眼神里凝着忧郁,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上翘着,含着几分缱绻笑意。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沈朝甚至能准确的说出那是哪一年的事,从前他们密不可分,却把路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责任呢。
沈朝想到这里,目光渐渐沉下,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了,只有紧紧锁住的眉心。
翌日清晨,沈朝如常替她洗漱之后,轻手轻脚得将她眼睛上的细绸摘下,陆暄暄的眼眸抬起,水润的眼中似含着些许神采。
沈朝:“能看见了?”
“能看见了。”陆暄暄轻云似的笑了笑。
沈朝肩膀松弛了不少,扶着陆暄暄坐在了妆台前,修长的手拿起了木梳,替她梳发。
木梳一梳到尾,落下了不少的发丝,沈朝抬眼凝视镜台,与陆暄暄对视:“你清瘦这么多,头发大把大把的落,身子弄成这样,再郁郁寡欢下去,师哥也搭救不了你了。”
沈朝微微俯下身,凉凉的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颊:“答应师哥,不想他了,成么?”他动情的望着陆暄暄:“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师哥没有任何把柄和软肋在敌人的身上,师哥能永远好好护着你了,这就是咱们的家,永远别再想他了。”
陆暄暄没有勇气抬眼与镜台里的沈朝对视,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微微低垂着脸,轻声道:“师哥,我做不到彻底遗忘一个在我生命之中出现过的人,但你医术高明,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那种吃过之后就能忘却一切的药物,如果有的话,我是愿意吃的。”
沈朝的神情一滞,经久之后竟微微笑了笑:“若有就好了。”
若是有的话,他便第一个先吞了那药石,那他们如今也不会走到这种局面。
陆暄暄:“昔年陆大山被小华佗治的不辨人事,行动不得自理,若你不嫌我那般拖累你,我也愿意。”
沈朝:“别说傻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