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下了,窗外呼啸的风声也停了。
室内被一片黑暗所拢着,室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
沈朝紧紧搂住陆暄暄,他的神志近乎迷离,说出的话杂乱无章,毫无半分逻辑:
“有了孩子就好了,就圆满了,阿星,陵游是我的孩子,多好啊,咱们有孩子了,我有家了,我终于有家了。”
暗夜里,他枯瘦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长命锁,金灿灿的长命锁在黑暗之中轻轻晃动:
“你瞧,我准备了两块儿呢,等我把女儿找回来,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哪儿也别去了,阿星,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咱们在这一起过人上人的生活,所见到的目光只有畏惧,所听见的话语只有服从,没人看不起咱们了,阿星,这真的很好。”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师哥了,小小的人,拉着师哥的手,偷偷把兜里舍不得吃的麦芽糖塞进师哥的手里边.......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怎么一晃神似的你就长大了,嚷嚷着要离开师哥了呢?”
沈朝此刻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器,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陆暄暄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激怒他了。
她的头也很痛,尖锐的耳鸣声几乎搅得她不得安宁,她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一双手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头顶。
“秦大哥......”
她不清不楚的喃喃着。
沈朝的指尖蓦地停驻了,这样的一声呼唤,像是一记鞭子鞭挞在沈朝的脸上。
他蜷起十指,在漆黑的夜里,那双幽邃而阴郁的眼眸逐渐沉下:“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
陆暄暄陡然惊醒。
沈朝望见了一双充满恐惧而提防的目光。
沈朝陡然嘶吼:“回答我!”
“哇”地一声婴儿的啼哭,陆暄暄浑身抽紧,自床榻上惊起,想去安抚摇篮里被吓哭了的孩子。
沈朝两只手将陆暄暄的肩膀牢牢地锢住,她根本动弹不得:“你放开我!”
沈朝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肩膀,嘶声质问:“我与你说了一夜的话,你却心心念念只有他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变的对师哥这么漠不关心了?你和他从小到大算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也不过才短短两年而已,自你六岁我便将你带回玄令司抚养,咱们十二年的光阴,不敌你们短短两年么?”
沈朝的嘶吼声尖锐而刺耳,陆暄暄几乎头痛欲裂,她浑身颤抖着,一个字也不说,她的目光始终深陷在孩子啼哭的地方。
她害怕吓到了孩子,所以此刻她镇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隔着黑暗的夜冷冷的望着摇篮的方向。
沈朝悄无声息的凑到了她的耳畔,像是鬼魅一样,脸上挂着浑浊的笑意,幽幽的低声说道:“你不听话,师哥会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