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大暑,正是炎炎夏日,栖在枝头的知了鸣声正浓,左边的街道人却络绎不绝,有人坐在茶棚里乘凉歇息,青砖碧瓦里传出悠扬的琴声,一个胖乞丐歪在阴影下闭着眼睛乘凉。有人路过丢了枚铜板到他破碗里,他不咸不淡的撩起眼皮,伸出脏兮兮的手面带嫌弃的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嫌给的少了。

    光天化日的,总不能跑去县衙门去找薛元海,所以一行人只能先找了间客栈住下,客栈里是用饭的时辰,客似云来,座无虚座,这的百姓也和善,你若是从他们的桌前路过,人家会把椅子轻轻往前推入桌里,给你让开位置,小二听得他们不是本地口音,滔滔不绝的给他们推荐这齐月城的特色:“从这里往东走,有一处很开阔的湖,是我们这的特色,叫晓月湖,那里的荷花这时候开得正盛,水里尽是锦鲤,又大又灵,一文钱您能买包鱼食儿来喂鱼,挺有意思的,客官还可以泛舟湖上,最好晚上去,那时候热闹,能放花灯呢,那湖中央盖着间亭子,尽是文人墨客去那吟诗作对的......”

    陆暄暄五年前来过齐月城,在她印象里,这里五年前可不是这样的,五年前的晓月湖只是一处野湖,被水草和污秽填满的野湖,到这时候湖面泛着恶臭,到了晚上根本没人去。

    街面当年也没那么多的铺子,她走在人可罗雀的街道上,还亲眼目睹了一群地痞持械斗殴。

    陆暄暄感叹于齐月城的变化之大,便就和那小二多聊了几句,据那小二讲,听说上一任县太爷羽翼下养了一群恶霸,整日变着法子的搜刮民脂民膏不说,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打家劫舍的都有,走镖走商的队伍,宁可绕路也愿从这齐月城里过。自打如今这位县太爷到了任,不单惩治了作威作福的恶霸,亲自修建了晓月湖,甚至还推出了令,凡是走商的队伍打尖住店,一律优待施惠,日子久了,走商的队伍这才敢来这齐月城。

    小二提起如今的县太爷赞不绝口,把陆暄暄他们的行礼码好,还逗留在房间里不走:“这县太爷可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大清官,本来三年任期大家还担心呐,怕他升了官,下一个来这不知道又是哪位阎王爷了,可是真过了三年,老百姓瞧见这位县太爷竟然没升官,大家心里头又替他不平了,他这种为民伸冤的父母官,凭什么不能高升呢,老百姓给他做了一把万民伞送了去,这眼见又快三年,兴许这位县太爷就要高升了。”

    陆暄暄算是明白为什么陈其翼没杀薛元海了。

    这位能力实在太出众了,他真能干事儿呀他。

    不过这会儿自然是不能去见薛元海的,只能等到入夜再去县衙。

    陆暄暄这些日子跟秦风怄气,左右跟他没有好脸色,秦风怕屋子暑气重,搬来了冰放在了屋子里各处,他说上街去买点东西,陆暄暄也不搭理他,回来的时候,秦风手里拿着把蒲扇,右手拎着不少小吃。

    “我买了山楂糕,那日你不是说想吃么?”

    陆暄暄不搭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秦风笑了,坐在了床边替她打扇。飘入陆暄暄鼻尖一股浓郁的味道,她鼻尖动了动,似乎是辣香干,舌尖的味蕾刹那蠢蠢欲动,她睁开眼,斜斜看着秦风手里一个又一个小纸包,暂时先放下了跟他怄气的事儿:“你买辣香干了是么?”

    “对。”秦风把椅子搬来,低头把纸包一个又一个的打开,用细竹戳了一块辣香干喂到了陆暄暄的嘴里。

    陆暄暄想坐起来,秦风不让她动:“躺着吃吧。”

    陆暄暄辣得嘶嘶的,秦风给她倒了杯水,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前几日你想吃山楂糕我还以为是儿子呢。今儿个看来有没有可能是丫头?”秦风笑了起来:“若是丫头就好了,我喜欢丫头,儿子没什么意思。”

    陆暄暄怼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儿子没意思?你养过?”

    秦风也不生气,笑着道:“我有不少弟弟,小时候整天调皮捣蛋,闹哄哄的闲不住。还是丫头好。”他捏了捏陆暄暄的鼻尖:“最好像你多些,那便更好了。”

    陆暄暄并不想笑的,但实在没绷住,唇角轻轻翘了起来,又偏过头去不看他:“我可没说与你和好。”

    “好好。”秦风哄着她的语气,又耐心的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告诉小二。”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见薛元海。”

    秦风想说什么话,对视上陆暄暄那双坚定地双眼,又叹了声气:“这样吧,我晚上把薛元海带来这里,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诶,那包是什么?”

    秦风夜深时出去的,后半夜时他才回,但他是独自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