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仰头靠在浴桶边缘,四肢舒展地浸在热水里,问着空青,“李元绪在筵席上喝了多少酒?”
“夫人,奴婢一直守着内门,没出去打听。”
空青往浴桶里倒着兰花香露,直言道:“可是奴婢知道院子里摆满了酒席,这些武将喝高了见人就灌,大将军这么一圈走下来,少说也得喝了一两坛酒下去。”
谢兰若愉悦地往肩头上淋水,忽地想起什么,又问了她一声,“他在外院喝酒喝了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
她慢慢地在浴桶里坐直了身子,奇怪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将军定是被灌了很多酒,眼看快要撑不住了,这才偷溜着跑了回来。”
空青颇为笃定地道:“不然他怎么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还发现夫人在洞房里睡着。”
谢兰若往她身上淋了一捧水,故作嗔怪道:“休得再提这事。”
空青不敢像在谢府那样和她打水仗,只能无声地用嘴型提醒着:大将军在内室里!
她放低了笑声,低调了些许,抬手就往她的脸上弹水去。
李元绪斜倚在拔步床上,手里闲适地翻着一卷书,听见净室里传出她的戏水嬉笑声,他颇有些心痒难耐。
谢兰若穿了身胭脂红的鲛衫,款款地走进内室。
她挨到了床边坐着,听见空青掩上房门的“咔嗒”声,她蓦然地拘谨了起来。
红烛高燃,光影缱绻,轻纱帐里飘逸出一股清幽的兰香味。
“坐那么远作甚?”
李元绪从书卷里抬了头,深眼凝望着她。
谢兰若边拣着床上的“枣生桂子”,边慢腾腾地往床榻的内侧移去,“这东西不拣干净,夜里睡觉不得硌得慌。”
他瞧着她将这些果仁一粒粒地拣进手帕里,从床尾一路磨蹭到了床头。
等到她终于拣完最后一粒莲子时,抬眼就见他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拣完了?”
“嗯。”
“然后呢?”
李元绪定定地瞧着她,明明大婚之日还能在洞房里酣睡不醒的人,明明在净室里沐浴都能嬉笑出声的人,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娇滴滴地羞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