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深感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把美人榻让给了李元绪,“是谁无端地造谣,我要上折子参他!”
李元绪躺平在软塌上,听着山涧的潺潺溪水,赏着林深的霜红枫叶,尝了块枣泥山药糕,朝她轻轻地瞥去一眼。
谢兰若识相地拿起炉上的水壶,给他沏了盏阳羡茶,晾在了他手边。
“朝堂的旧臣,刑部侍郎方正尧,还有以沈征为首的监察院御史,全都上奏弹劾你。”
“我明明剿匪有功,还将闽西治理得井然有序,兴学堂,修水渠,吏治清明,他们凭什么弹劾我?”她忿忿不平地辩解着。
“那是对下,”李元绪一语道破天机,“对上呢?”
谢兰若闷葫芦似地,半天没一个响。
“朝廷让你征缴赋税,你往上打欠条就算了,还跟皇上要银子周转;招安了一个乌山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手上有兵,仗着那么点剿匪的功绩,还要朝廷敕封你个乌山军?”
李元绪无情地嘲弄她道:“谢兰若,要不是天高皇帝远,你在朝堂上早被人踩死上百回了。”
她给他续了茶水,就听他在那里邀功道:“是姐夫保的你。”
谢兰若当场冻裂了表情。
李元绪用一种罩着她的无畏气概,在她面前吹嘘道:
“你嘴上不承认,说要拆散我和六姐儿,其实打心里是认可我这个姐夫的,不然为何三月不到,你就肃清了闽西的匪寇?”
这真是她这辈子受过的最大冤屈,她发誓她没有!
“小舅子的这份心意,姐夫心领了,就算你剿匪心急了些,在策略上犯了一系列致命失误,姐夫也不怪你。”
“李元绪,你够了啊!”
谢兰若这个暴脾气,被他一点就燃,尤其他那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让她恨得心痒难耐。
“还不承认?”
李元绪躬身坐起来,一一数落她道:
“开局就被围城,将方知县的数万百姓置于危险的境地里,作为统帅,在没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拉开战事,要不是对手草包,你拿什么力挽狂澜?”
“侥幸拿下隆中寨后,对于金龙寨和吴家寨的反扑没有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招安是对的,但身为统帅,将自己置于匪寇的环伺中,只身涉险,犯了兵家大忌。北师军有令,若是全营涉险,拼死都要护住最高将领的性命,你这是反其道而行之。”
谢兰若被批得一无是处,她远远地坐在了溪水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溪水向东流逝,默默地反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