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七公子去闽西剿匪,特意嘱托了夫人要照顾好寡妇村的大娘子们,夫人由此上了心,便和老夫人商计着,给大娘子们寻个谋生的手段。”
“寡妇村山多田少,夫人就让大娘子们养蚕缫丝,还请了绸庄上手艺最好的张娘子,前来教大娘子们织布,还别说,这布料织出来,连张娘子都说一声好。”
“如今寡妇村的大娘子们,家家都放着一架机杼,她们手脚勤快,没日没夜地穿梭引线,织出来的布料拿到谢家布庄上就能换银子,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红火了。”
“夫人真是大善之人。”
秦氏不经感念道,“不是吹嘘,既然夫人看得起我,我就能撂下狠话,这京师城上的喜服式样,上到面料色泽,下到样板纹饰,但凡我看得上眼的,绝对能卖到绝版。”
“夫人尽可以大胆地把喜服布庄开起来,有我秦媒婆在面料款式上给你把关,保证你这喜服一上架,就被人抢断货。”
柳氏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就替寡妇村的大娘子们,先行谢过秦姨了。”
一派其乐融融里,只有周叙言憋不住地流了泪。
谢琅之前还嘲笑他来着,看他越哭越凶,没来由地心生不舍。
老夫人抬手招了周叙言过来,“莫哭,看把我这老婆子心疼得都看不下去了。”
周叙言上前跪在了地上,朝老夫人磕了记响头。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秦氏起身去拉周叙言,他却执意地跪在地上不起,隐忍着哭腔道:“晚辈叩谢老夫人对大娘子们的再造之恩。”
老夫人蹒跚着起身,亲自过来扶起了周叙言,用她那满是皱褶的老手,一点点地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谈笑道:“个头这么高,都快比得过我这老婆子了,这么大的小郎君,还哭鼻子可不行。”
“你别谢我,那都是大娘子们手脚勤快挣来的福分,以后这福分只会增,不会减。”
周叙言笃定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从农嬷嬷手里拿过一个福字钱囊,将沉甸甸的压岁钱塞进了周叙言的手里,“小子长得快,明年窜起个头来,定是会高过我了。”
秦氏拍了拍周叙言起褶的布袖道:“那可不,一餐吃两碗大米饭,总不能吃下去了不认账。”
堂上众人闻言又笑了。
老夫人留意到边上站着的谢琅,他出奇地安静,刻意地将自己隐入到尘埃里,不被人察觉。
他不该显得这么地格格不入。
老夫人朝他招了招手,谢琅拘礼地摇了摇头,僵站在那里没动。
秦氏走过去拎起了他的后衣襟,将他拖拽上前,“老夫人不要见怪,这孩子内秀,平时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
“我瞧着正好,一动一静,将来个个都有出息,你和老薛头以后就有享不完的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