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眼睛顿时一亮，她是第一次听说‘精神分裂症’这个东西，她觉得看了这么多医生，只有季蓝烟说的她能听明白，所以她飞速的点起了头。
“我想起来了！”季蓝烟回忆起，在里世界中，他见到王招娣的裙子时，觉得很不对劲，却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对，现在他才知道，“虽然你确实买大了几个码，你的裙子太新了！绝对不是‘姐姐’穿剩下来给你的，而是你特意买大了，专门想要给哥哥变成‘姐姐’时穿的！”
点头。
“这就对了。哥哥和姐姐，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难怪，那个小木雕是阴阳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出嫁的时候不问姐姐，要问哥哥，因为你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季蓝烟觉得，想通了这个关窍，很多地方就都说得通了，“你奶奶是因为这个，才想尽办法给你哥看医生的？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大孙子偶尔会变成女的？”
点头。
季蓝烟：“但是不对啊，那你奶奶为什么要给你妈妈下堕胎药呢？而且死胎也被扔到井里了，为什么不下葬？难道卫彩霞一开始就知道李淑芬怀的是个女孩，所以要打掉？又觉得女孩不配下葬，所以直接扔井里了？”
“我的天，这也太不讲究了。”季蓝烟想着水面上的一大片汤圆，又开始生理性反胃了，“怎么能扔到自家井里啊……更何况还‘生’出来了那么多小的……”
“堕胎药？”贺池不很懂，“您怎么就能确定那个药是什么？是因为您的职业关系，辨别出来的？”
这句话把季蓝烟问得一个汗颜，他发现自己先入为主了：“没，我就提出一个假设。假设你懂吧？”
贺池点了点头，随后回绝的毫不客气：“那您这个假设不成立，井里面小一点的那个，看起来至少有一个月了。如果那个药真的是堕胎药的话，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这么大，所以……只能是出生后才被扔进去的。”
季蓝烟拧眉算了下这几个小孩儿的年龄，发现真的是，井里面那个女婴早已经成型，看大小，至少已经出生一个月了，按照年纪来算，必然就是季蓝烟在里世界中‘怀着’的那一胎生出来的。
可要是这么说，为什么自己被逼着喝下那碗药的时候，肚子那么疼呢？又为什么，自己明明喝了药，这个娃娃还是被生下来了呢？那到底是个什么药？
季蓝烟没打算问王招娣，因为他发现了，但凡是跟药有关的东西，王招娣都不能说。
“里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充满了隐喻。”季蓝烟慢慢的给自己梳理着线索，“比如说，卫彩霞对她儿子可以称得上是溺爱，在里世界中干脆把她儿子含在了嘴里。而作为一个身体正常发育，心智却完全还是孩提的人，王宗耀干脆就是作为一个最原始的肉球出现的。”
“那这碗药，会不会是什么隐喻？肚子疼和出血，可能并不意味着流产。可如果不是流产……又能是什么呢？”季蓝烟自言自语着，而后又拧着眉想了很久，却仍是没有一点头绪。
然后，贺池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疏漏：“蓝烟，您在里世界中呆了那么久，您见到过王招娣的哥哥吗？”
季蓝烟缓缓抬头，这才发现，在混乱繁杂的线索下，自己忽略了最为原始的问题。他只在王招娣的回忆里见过王军，但是在王家村，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王军这个人。
“对啊，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找到当事人问问不就行了。”季蓝烟看着王招娣，问出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问题：“要去哪，才能找到你的哥哥？”
王招娣抬起头，想了想，然后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季蓝烟顺着王招娣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地方已经超出了小院的范围，视线可及之处，全是大片的黑雾。
“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季蓝烟看着完全未知的黑雾，问贺池，“那里面有什么？”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贺池如实回答，“但可以预知的是，那里面十分危险。”
季蓝烟站在黑雾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问：“贺池，我第一次因为卧轨被传送的时候，是你找到了我，那时候你在黑雾里看到的是什么？”
“很多东西。”贺池几乎不需要想，因为在遇到季蓝烟前，他所见到的都是这些，“扭曲的大片色块，各种各样的鬼，和破败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