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是个辛苦活儿,但最难的其实不是劳作,而是辛勤劳作了也攒不下什么家底儿,一场天灾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农经济就是如此脆弱。
经营规模狭小,缺乏积累和储备的能力,经不起风吹浪打,朝廷沉重的租赋和徭役、士绅豪商的盘剥必然就会导致土地兼并的发生,最后结果就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但这又是封建政治文化等上层建筑赖以建立和长期存在的深厚的基石,至少目前来说是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天下承平未久,贸然动王朝根本必生大乱。
朱标心不在焉的耕作着,任谁都能看出来,不过也没人敢多嘴说什么,就连老朱也是如此,因为都知道他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定然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装模作样干一会儿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太子殿下自幼苦读年长些后北伐南巡什么累没有受过,这已经是朱标多年经营的固有印象了。
一直到四周都燃起宫灯老朱才作罢,随手丢下锄头坐到地上拍了拍脚上的泥土自己穿上了靴子,起身便离去了。
大半的宫女太监赶忙跟上,簇拥着皇帝向后宫方向走去,一众皇子这才松了口气,朱标拍了拍手看向一旁从后宫赶来的小太监。
“奴婢奉命替定妃娘娘七皇子殿下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朱标皱起眉头挥手道“知道了,老七也不小了,往后要多管束,父皇最厌恶的便是皇子骄纵跋扈,要引以为戒。”
“奴婢定然将太子殿下……”
后面的话朱标也懒得听,更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忌讳就多了,根本不想同后宫的妃嫔有任何瓜葛。
达定妃特意派人来谢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估计是她看着儿子哭唧唧的回去感觉皇帝动怒了惊慌无措下想来讨好朱标。
达定妃身姿妙曼早些年颇得老朱恩宠,不过其乃是陈友谅妃嫔出身,这就让她底气不足了,残花败柳之身侍奉天子,若不是运气好生育了两个皇子,加上马皇后宽仁,恐怕早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朱标领着三个弟弟走到一处亭台,里面摆着一个水盆正蒸腾着热气,朱标将手放进去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过一旁的黄玉般的肥皂摩擦了几下,在手中弄出泡沫后再放入水中清洗了一遍。
肥皂上个月就出来了,草木灰,猪油,盐,水,酒,原材料不算难得,制造工序也不算难,相比现有的胰子皂角来说效果要强许多。
不过再如何也不是平民百姓享用的起的,朱标目前也没下令大规模制造,只是宫中御用,最多赏赐给大臣们一些,物以稀为贵,也算体面。
朱标洗过后才轮到老二老三他们,三兄弟也不谦让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大哥事没干多少活儿,手不脏,他们可就不一样了,手指缝里都能抠出二两黑泥。
晋王朱樉用肩膀撞开自己两个弟弟道“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长幼有序不懂?都到后面等着去。”
齐王朱棣牢牢占住一个位置冷笑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我们才落得这不田地,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个时候也该到最后面排着。”
楚王朱棢手最快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都已经快洗完了,但嘴里还是叫着“先生教的兄友弟恭都忘了,大哥你看看他们俩!”
等这三个家伙洗完盆底儿都积了一层泥沙,好在已经有另外两盆热水端上来了,朱标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瑾,眼中稍有不满。
四位皇子在这儿,没道理这热水上的这么慢,皇宫内还能短了皇子们这点水?
分明是刻意安排的,能让几个皇子贴身太监不敢作声的,也只有刘瑾这个太子的贴身太监了,想要彰显君臣之别,长幼尊卑次序。
刘瑾不敢看自家殿下的眸光,躬着腰低下了头,目光下垂看着眼前的地面,不过眼神中并没有丝毫后悔之色,有些事就得是该做的,如果谁都不做,那如何才能衬托出殿下的宽怀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