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警铃大作，方晏如机警地将头强行埋进了他的脖颈，避免未经修饰的情绪第一时间自双眼泄露的可能。
长时间闻着同一个味道，嗅觉会渐渐对这个味道感到迟钝。方晏如环抱着他，几乎闻不到自己的香水味，却能闻见他常用的香水味，以及……霍修远的香水味。
木质削去了柑橘的清新，平添了一丝沉稳，胡椒让它染上了难以忽视的霸道。它的留香也是如此霸道，一个被迫的亲密接触，便让方晏如沾上了这股犯错的气息。
“爱马仕的大地。”乔雍鸣将搭在她腰际的手上移，有意无意地玩/弄着她的发梢，语调平淡，“很经典的男香，我也有试过，不过觉得还是偏成熟了些，不太适合自己。”
“原来是这个呀，应该是宁宁喷的吧，难怪我觉得她今天的香水味有些特别。她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酷，衣柜里估计一半都是男装。”超速的心跳之下，还能镇定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方晏如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些许佩服。
“嗯，喜欢这款香的姑娘也不少。”
“我们去看车好不好？”方晏如退出他的怀抱，晃了晃车钥匙，“我带你去兜风。”
乔雍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讨好的笑容，半晌后一颔首：“好。”
方晏如不用看他的眼，也知道自己的谎言很拙劣。
两人初识时，她能第一时间认出乔雍鸣喷的那款并不算大众的香水，没有道理不认识这款街香。
细数起来，她能想出两三个喷过这款香的前任。对于成功人士来说，这确实是一款相对好穿、也不易出错的香水，方晏如不讨厌它的味道，只是今天它出现得很不合时宜。
车正停在地下车库内，此刻望着，感觉比之前在4S店看到时还要大些。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削去了它的霸气，却更显得深不可测。
方晏如抬手拂过冰凉的车身，几近有些战栗。
说是兜风，最终也只是在家附近的公路上稳速开了半小时。是上次的追尾留下了阴影，还是坐在副驾驶沉默的乔雍鸣令她不安，方晏如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浑身写满了紧张，握在手里的方向盘仿佛根本不受控制。
等到一路驶回去时，方晏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熄了火，瘫坐在驾驶座上，周身终于得以放松。乔雍鸣没下车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
少顷后，方晏如再次打开发动机：“我想……回自己家。明天再来见你，好吗？”
狭小空间内的沉默令方晏如的心跳再度攀升，不知过了多久，副驾驶的门传来声音，乔雍鸣应了声“好”，默默下了车。
方晏如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浑身无力地趴倒在方向盘上，无意中按出一串鸣笛声，惹来乔雍鸣的回望。
他的脸半边被车灯映亮，半边陷入黑暗，令他呈现一种分外割裂的状态。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过来，面色沉静如水，让他像是一尊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的雕塑。
方晏如匆匆收回胳膊，打开车窗探出头，冲着他大力挥手，声音里尽量挤出喜悦：“拜拜，明天见！”
“好，明天见。”乔雍鸣也微笑着向她挥挥手，回身继续朝电梯方向走去。
驶出地下车库，看见月亮洒下的一片自然光时，她突然想起了和周珩分手的那天。
周珩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很模糊了，但她忘不了地下车库警笛般的漫长鸣笛，以及奥迪过分炫目的灯光，还有那被灯光掩盖的驾驶室内，接下她飞吻的乔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