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晋阳长公主拍了拍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轻叹道:“你这丫头,若是能一直这般乖巧,让为娘省心就好了。”
秦绾妍神色一滞,旋即无辜地眨了眨眼,用撒娇般的语气反问道:“娘,我不是一直都挺让人省心的吗?”
“你也就最近这一年比较乖巧。”晋阳长公主嗔她一眼,跟她翻起旧账,“你们姐弟俩,比较让人省心的是你弟弟,别以为你们姐弟俩背后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
在丈夫眼里,就是儿子经常闯祸,闺女相对来说比较安分乖巧,但实际上刚好相反,是闺女闯祸的次数比较多,儿子害怕姐姐会被她责罚,经常心甘情愿为姐姐背黑锅。
这俩孩子姐弟情深,弟弟会疼姐姐,她这当娘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惩罚儿子,毕竟闺女是姑娘家,她舍不得罚。幸好闺女也懂事,心疼弟弟受罚,行为慢慢收敛。
秦绾妍一听,思忖片刻,就明白自家娘亲说的是何意,摇了摇晋阳长公主的手臂,直接装傻,毫无技术含量地转移话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你下个月就成为温家的媳妇,到时候也轮不到为娘操心,该操心的应该是温大人才对。”晋阳长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带了十六年的调皮闺女,终于找到一个能照顾自己一生的奶爹。
女婿年岁大许多还是有用的,年岁大一些懂得照顾人,把妻子当闺女疼着。不然找个同岁的,大家都稚气未脱,思想不够成熟沉稳,日后可有得争吵。
秦绾妍不服气,低声嘀咕:“我又不会给他惹麻烦,他操什么心?”
晋阳长公主但笑不语。找麻烦不一定是与人结怨等麻烦,还有可能是生活中的琐碎事,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为这个人操心,温彦宸照顾她闺女,估计就跟亲爹照顾闺女差不多了。
进宫后,原本是先去启元帝面前谢恩的,但今日的早朝比平时冗长,启元帝还在金銮殿上与朝臣议事,晋阳长公主只好带着闺女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也有一小段日子没见外孙女,甚是想念。都说隔代亲,太后见着了外孙女,让外孙女坐在右下首的位置,拉着外孙女说话,直接把左下首坐着的亲闺女晾一边。
太后看了眼外孙女旁边小桌上的点心,语气和蔼道:“绾绾啊,这牛乳糕是你喜欢的,但换了一个御厨做的,你尝尝看,还有没有以前那个味儿?”
秦绾妍含笑点头,又道:“皇外祖母,您只喊我吃,没喊我娘吃,我娘要吃醋了。”
说罢,她就拿起一块牛乳糕细细品尝,牛乳糕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奶香味在味蕾中蔓延。这味道与之前吃的有点不一样,但这两个御厨做的水平不相伯仲间。
晋阳长公主闻言,嗔了自家闺女一眼,她要是会吃醋的话,闺女今年十六岁,她就要醋十六年,那还不得酸死自己?
“你娘那么大的人了,岂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太后好笑道,说着,她看向晋阳长公主,意有所指道,“晋阳啊,你去看看皇后,陪皇后说说话解解闷,她真正聊得来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晋阳长公主一听便明白自家母后的意思,估计皇兄又因为新晋宠妃而冷落了皇嫂,皇嫂心情郁结。皇兄和皇嫂青梅竹马,皇嫂又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刚开始时夫妻感情好,琴瑟和鸣,皇嫂一直都是一位好的贤内助,聪慧大方,把后宫管理得井然有序。
只是自古帝皇多情,所以帝皇家的爱情都很短暂。后宫佳丽三千人,每三年一次选秀,面对各式各样的美人,鲜少人能保持初心永不变心。现在皇兄虽念着旧情爱重贤惠温良的皇嫂,但已被年轻貌美的妃子分了心,当初那份真挚的爱估计已所剩无几。
而皇嫂对皇兄用情至深,放不下,佯装贤惠大度,注定受伤。看到丈夫与别的女子郎情妾意,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会压抑,甚至情绪崩溃。皇兄是一位好君主,一位好父亲,一位好长辈,却不是一位好丈夫。
半晌后,晋阳长公主站起身来,道:“母后,那儿臣告退了。”
晋阳长公主离开后,太后的目光重新回到外孙女身上,看外孙女穿着翟衣,呈现出与往昔不同的气质,高贵稳重。外孙女长大了,即将嫁为人妻,既高兴又难过。
女人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也就只有做姑娘的时候,嫁人后就要孝敬公婆,作为宗妇还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等一堆琐碎事,这些事虽不是大事,却能每日缠着你一整天,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秦绾妍刚伸手想拿点心,见太后神情有几分伤感,笑容有些勉强,便将手收回来,关切地问:“皇外祖母,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