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别筵也并不是一点也不相信影魔。
毕竟,上一任魔君就是一个连他都为之惊讶的仁慈之主,跟着意外流落到东大陆来的女人去了别洛,参与当年的別千战争,最后又因为受到忌惮和猜忌主动舍弃了魔君之位。这些在碧连天都是有所记录,现在的这个魔君,不过是那一位的影子罢了。
这样一个人,为了拥抱他自己的光明,就舍弃魔的暗影,如果是他的话……
别筵本意是希望后手越多越好,准备得越多,安全就越有所保障。他知道别连在西大陆混得更开,所以才希望他们前往西大陆,既然现在炎魔危机暂时解除,正是做新的准备的时候。
樨本身的道路大概难以走通,还没怎么被稀释的莫家血脉居然被压制住,导致他无法获取内部的力量。那么外部呢?他是个秘术传人,不是别筵这样的妖王,也不是魔,更不是兽,他能继承什么?他甚至不是神使。
但也许可以把保护用另一种方式传递给他。
作为他这个妖王对莫家的最后一点贡献。
别筵想到这里,快意地笑了起来,他想自己总算是一只合格的妖,于是当晚就把樨叫到了碧连天内的宫阙中。
妖王宫对樨来说已经很熟悉了,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别筵的暖阁。
暖炉的温度刚刚好,看来别筵早有准备,樨踩上温热的席居,在软垫上舒舒服服地坐好。
别筵先斟酌一下,探查樨最近对祈神的反应,发现这对他而言算不上多么煎熬的事情。在樨看来鸡鸣抽取了自己的血,或许又要重蹈覆辙,但这毕竟离他很遥远,而且既然他榨干了祈神都未能成功,那么那点血根本不能成事。
于是别筵可以放心地和他谈谈有关魔族的事情了。
樨对炎魔的认识有点模糊,他并不知道是心魔有意冲淡了自己的记忆,因而对炎魔的事情并不像身边的人这般紧张。他想要开眼也不是为了炎魔枫令落,而是自己的愿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别筵不希望他有太多心理负担。
首先,别筵把一块玄玉放在了樨眼前。
“这是什么?”樨有点迷茫,别筵这时候叫自己来总不会是为了鉴宝。
“这是碧连天通往黄泉的钥匙,认主以后就能前往黄泉地狱。”别筵叹息般说,“冥界地狱是厉鬼所在,你天生不喜欢这些,但如果真的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也无可挑剔。真璞胎可以适应周遭环境,你能在碧连天安住,自然也能在地狱将息。只是阳寿未尽就进入阴间,少不得折损寿命,危及身体,日后还容易被厉鬼纠缠。”
“那你——”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死之前会把修为留在这玉上,它会尽可能保护你。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不要在冥界停留太久,以免阳寿受损,魂飞魄散。”
“等等!你这诀别的口气是什么意思啊?”樨跳起来问。
别筵冷冷地微笑着,花妖格外美艳的面容让人炫目,可此刻樨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具会说话的尸体,了无生气,反而透着诡异。
他有些害怕,一边喊着一边伸手试图触摸他。
别筵趁机用扇子划破樨的手指,取了他的血留在玉上。
等血迹消失,樨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无比,一点点坠落下去。
别筵等樨从黑暗中醒来,见他满身冷汗,就把温热的花茶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