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尘下到一楼,抬眼一扫发现人不在,他犹豫着,又向花园里走去。
此刻的天色已经不亮了,逐渐在朦胧的黄昏里沉没。
花园里,左辰耀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是一盆火,摆在桌子上像是在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陆筠尘看见他轻轻歪着头,捏起手边的画,随意地扔进了火里。
火舌瞬间卷走薄薄的纸,那迸溅出的、飘浮在空中的火星子,宛如一个个燃烧着的爱,转瞬即逝。
陆筠尘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得滚圆,他愣站在原地,左辰耀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风轻云淡地抬起眼皮,眼神如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眼睛。
陆筠尘喉头发涩,这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仿佛还在梦中,他艰难地问出这一句话。
“你在……做什么?”
这一切的确像是梦,盆里摇曳着火红的光照亮了左辰耀的侧脸,两人对视间,有风掠过陆筠尘的耳畔,男人侧脸上的光影也摇晃起来,脸上的表情隐在半明半暗间,看不清。
陆筠尘心慌慌地跳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让他不由得地往后退了一步。想逃,想逃离那代表摧毁的火焰。
天色渐暗,火燃得更烈了。
“为什么?”
但陆筠尘还是走到了左辰耀面前,他从男人的手中拿走那些还未烧毁的画,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要烧这些画?”
画没了那又能怎样?难道他就可以大方接受自己?难道他就能坦然地告诉左行霁说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吗?左辰耀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喝醉了。”左辰耀别过脸,躲开他的目光,“坐下说吧。”
陆筠尘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谁都没先开口,只有那盆忽闪的火光在发送着求救信号。
谁能来救救那即将化为灰烬的爱呢?
左辰耀一张口就封锁了所有求生通道。
“今天喝的酒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左辰耀说,“我只是想看看左行霁的画。”
满口胡言。驴头不对马嘴。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陆筠尘低下头,讽刺地笑了。好像只要喝了酒,做出什么荒唐的不理智的事,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醉了”,把自己的过错都推到酒上,拿酒当作自己的盾牌,自己还是一身清白。
可然后陆筠尘似乎明白了,他突然抬起头盯着左辰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爱左行霁吗?”
左行霁如一根刺般深深扎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化了脓,流了血,也拔不出来。
这里静得只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左辰耀垂着眼,陆筠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空气似乎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