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凶恶的模样,让绥焉有些疼惜,这份疼惜或许是身份带来的,或许是别的。

    屋里重新陷入昏暗,沈严靖彻底支撑不住的蜷缩在床上,抱住肿胀的双腿,死死咬着牙关。

    他原本的腿伤是车祸导致的,其实在现代医疗水平下,不是多严重,可惜的是耽误了救治的时间。出车祸的时间恰逢沈家知道他身世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把他送去医院都不愿意,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给他,让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了山里。

    想着想着,沈严靖湿润着眼角突然笑了。

    没什么,反正白得的二十年富贵。他二十年里得到过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尝过无数种的甜,现在只是被收回去了而已,都没有关系。

    而现在也是一样,没人会理睬他,从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开始,就没有人会在意他,哪怕在意,也都是假的。

    他心里在渴望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他知道一辈子不会再得到了,也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会有人,愿意给予他温暖。

    绥焉出去后,在院子里怔怔地站了很久。

    是他错了,他不该逼着沈严靖把最不可见人的伤处暴露出来的,更不应该做出那种惊恐拒绝的反应。

    想了很久,绥焉冲了下手上的伤口,也没有怎么在意,出去打听村里大夫的住处去了。

    他的变化很大,绥焉想,以前被针扎一下,他都要红了眼眶,现在居然也不觉得有多疼。

    “村里啊,村里没有诊所,你找大夫还得去镇上。”

    绥焉根本不知道镇上在哪儿,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出过这个小山村,对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的了解。

    可能是看他脸色实在不好,村民又告诉了他一些别的消息,“你可以去支教的老师那里看看,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药。”

    绥焉只说了要找大夫,村民以为是生病了,支教的老师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应该会有些药。

    “多谢!”绥焉眼里突然多出了光亮,朝着村民指示的方向去。

    文梓正在苦思冥想,他总觉得昨天在山上看到的那个人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低头往学校走,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

    屋里的沈严靖疼得要失去意识,他把整张脸埋在厚厚的衣服里,却要朝向门口的方向,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要说真期待什么,好像也没有。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疼都捱过去了,残破的木门被打开了。

    绥焉没受伤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朝床边走去。被厚衣服遮住脸的沈严靖睫毛轻颤,绥焉只能看到沈严靖露在外面的细软黑发,他蹲在床边,轻轻扯了下沈严靖面前的衣服,沈严靖鬼使神差就松了手,露出半张脸,看到了绥焉来不及收回的错愕表情。

    “给你吃,很甜的。”绥焉在沈严靖面前摊开细白的手指,里面躺着一块包装完整的奶糖。

    糖纸上沾了泥土,甚至还有半片小树叶,就像是从地上捡来的。绥焉也是现在才注意到,他合上手已经来不及了,尴尬地脸有些红。

    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一个红着脸笑着,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反正已经这样了,绥焉干脆剥开糖纸,纯白的奶糖抵在沈严靖唇边,或许是太久没有吃到过甜的食物,或许是绥焉的笑太具有迷惑性,总之沈严靖张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