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都睢阳到楚都彭城,更是连转向都不怎么需要——只沿着直道一路走下去便可。”
言罢,申屠嘉又再度低头观察片刻,终还是将手,指向扎堆挤着七个小方块的‘齐地’。
“齐系七王,只要齐王刘将闾举兵,便不再需要吴楚北上接应——愿意反的,跟着齐王西进便可;不愿意反的,也断不敢发兵阻拦。”
再转过头,指了指淮南:“淮南系三王,一反、一疑。”
“唯一的忠臣,在即将秋收的时候遭受了雨雹之灾。”
“——此时的衡山国,当已经闹起了饥荒,连带着其余两国,也必定会受到波及。”
“就算淮南系三王都不反叛,也绝对无力阻挡刘濞——甚至可能连城池都守不住。”
说到最后,申屠嘉终是再向天子启一拜,将天子启手中的长棍借了过来;
而后,便从彭城、齐地、赵地,以及淮南为起点,分别画了四条线;
而这四条线的终点,无一例外,均为梁都:睢阳……
“这,便是最糟糕的情况。”
“——吴楚联军发彭城,齐系聚临淄,赵军起邯郸,淮南系兴兵于六安。”
“四路叛军都不彼此接引、汇合,而是各自朝着睢阳进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十日之内,睢阳城下,便会有不下三十万——乃至四十万叛军汇聚!”
“而梁国,兵马拢共不过十数万,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分散于睢阳以东的几条防线。”
“睢阳城内的守军,极可能不满十万……”
听到最后,原本还交头接耳,想要发表见解的众将官,已经是默不作声。
便是对申屠嘉反驳自己颇有些不服气的曲周侯郦寄,在听申屠嘉说到‘秦直道已经完好如初’之后,也沉默的抿紧了嘴唇。
直到这时,众将——尤其是郦寄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是哪一点,被众人忽略了。
——吴国都城广陵,确实远在南方沿海,距离睢阳相当遥远,而且路途坎坷;
但楚都彭城,却位于关东腹地,距离关东更靠近函谷关方向的睢阳,根本就没有多少距离!
如果没有秦直道,那还可以指望这五六百里的距离,以及沿途的郡县武装,能让刘濞花费个把月的时间;
但有了直道,又有当朝丞相信誓旦旦的一句‘关东地方郡县早就烂透了,根本无力阻止叛军’,郦寄也就无从反驳了。
申屠嘉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