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起了一定作用,牧师用一种混杂了崇敬和畏惧的目光盯着他,然后深深地低下了头:“遵命,我的主人。”
“和我来。”基里曼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他不喜欢,也还不习惯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但他必须这么做。这是个原始的世界,人们习惯性地服从于权威,而非那些真正值得相信的东西。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也没什么资格去指责这个牧师。他利用了后者的信仰,而且占据了一个偷来的身份
是的,他知道自己不是罗伯特·基里曼。他已经用多达上百个的理论模型进行了论证,最后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他不是罗伯特·基里曼。
可是,他想活着,活着的感觉无与伦比。
他带着牧师走到村镇后方,孩子们恰好在此刻返回,由他制造的手推车暂时地变成了某种载人的玩具。几个小孩子坐在脏兮兮的车斗里,稍微年长一些的则推着车.
他们本来是笑着的,天真与童趣短暂地得到了释放,却又因为基里曼的到来而停止。坐在车斗里摇晃双腿的孩子也跳了出来,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低着头,和年长的孩子们迅速地离开。
基里曼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有些压抑的感觉正在蔓延。他把这种情绪扔到一旁,然后带着牧师走到了村镇后方,那里有工作正等着他做。
他握住一块木头,开始找寻合适的位置,并问道:“继续吧,我们昨日说到哪里了?”
列休斯咳嗽几声,犹豫不决的嗯了几声,然后才回答他的问题:“我们谈到了领主——愿帝皇保佑他的灵魂。”
“他死了。”基里曼说。“帝皇要怎么做是祂的事情,但你的领主已经死了,而我们还活着。所以继续说,列休斯,不要停,除非我告诉你停。”
他将那块木头深深地灌入地面。
“遵命,主人。”牧师说。
他的声音在颤抖,这是他开始回忆的证据之一。他在那座已经被毁灭的城市里经历的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对他来说,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受刑。
基里曼同情他,因为他自己也有些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比如那些鹿的眼睛
但他必须这么做,他想活下去。
他必须了解他的敌人。
——
有那么几秒钟,罗伯特·基里曼觉得自己正在叹息,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已经经历过太多需要叹息的事情了,他必须压抑自己此刻的情绪。
这是一种哲学,也是一种处世之道。他必须这样,才能拨开迷雾,在重重幻影中找到真相的影子
而卡里尔·洛哈尔斯说:“让我过去。”
他身后亮着一块巨大的屏幕,那东西属于一台先进的沉思者。
通过复杂的设计,它可以直接读取到马库拉格之耀主舰桥上的数据,诸如星图、舰体情况乃至于鸟卜仪所捕捉到的东西,它都有权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