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罗伯特·基里曼便开始后悔——我都在说些什么?
他懊悔地低下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将如簧的巧舌转变成了一条僵硬的舌头,唇齿碰撞之间,他说出的话简直让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但康拉德·科兹并未让他难堪。
“他不会参加这场宴会的。”科兹轻柔地回答。“这毕竟是原体们的聚会,你也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吧,罗伯特?”
基里曼松了口气。
“是的,我清楚。”他赶忙回答。“他做什么事都会遵循他的原则来。”
“有时候也不会。”康拉德·科兹微微一笑,此前短暂的情绪爆发好似完全不存在,他现在表现得非常冷静,非常得体,非常温和。
看上去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基里曼决定顺着他兄弟的话往下说:“有时候?”
“是的。”康拉德·科兹笑着点了点头。“他有时候会失去理智我也是。”
“.”
基里曼再次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直接了当地面对他兄弟话语中的暗示:“如果你是想说停机坪上的那场误会的话,康拉德,我想告诉你,我并不在意。”
“但我在意。”
康拉德·科兹说,此刻,他面容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我想向你道歉。我很抱歉我的失控,我应该更好的控制我的情绪我会将这件事牢牢记住的,它将成为我的一个教训,被我放在理智深处激励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
这次,罗伯特·基里曼沉默地比谁都要久。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分清楚康拉德·科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科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他,又或者是二者皆有。
紧接着,他听见有人在他左手边将刀叉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觉得你不用这样做,康拉德。”安格朗低沉地说,他那被摧残过的嗓音极具辨识度,此刻正在第八军团昏暗的宴会厅内回荡。
夜幕号上的任何地方似乎都是如此昏暗,永远不会真正的明亮,但是,这些光亮却也不会消逝。它们微弱的存在,微弱的照亮黑暗与黑暗中的人。
它们不是真正的、明亮的光芒,但它们做的事和那种光并无区别。
“做什么?”康拉德·科兹反问。
“以你的年龄来说,你正在承担一些你本不应该承担的事。”安格朗缓慢地说,他舒展着面部肌肉,确保他的五官没有太紧绷。
他不想让他的表情成为一种可能招致误解的影响,屠夫之钉一如既往地给予着他疼痛,但这无所谓,他现在只需要释放珍贵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