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皱起眉,他所观察世界的视角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在这个视角中,时间变成了无用之物,连带着他自己观察世界的角度也开始变得抽离且漠然,仿佛处在第三者视角观察他人人生的观众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实感,而是变成了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简单描述。
直到那钟声响彻于耳边,他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战争,他经历了太多场战争。
死者不计其数,每一场战争都超越了他过去对这个词的认知,不管是阿斯塔特,还是辅助军,亦或者是那些不愿投降的人们.每一个死者都在他的脑海中咆哮。
索罗西亚人的中士需要跨过生与死的界限才能听见它们的呼唤,他则不用。它们的呼唤、恳求、尖啸全都清晰可闻。在权能的作用下,它们滚滚而来,比海啸更可怕。
他对自己所经历的每一天都失去了明确的把握与尺度,他开始以全然抽离的态度观察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即使他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做不到。
这就是代价?亦或者,亡者们的报复?
他在无意义的时间内接连看见了鸦卫们的起身,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另一场宣讲,和几天后暗鸦守卫们的离去。
他还看见康拉德·科兹略带疑虑的眼神,听见他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回答。
“战争会改变任何人,康拉德。”他听见自己说。“你已经明白,比起我们要对抗的东西,任何牺牲都可以被允许。”
康拉德·科兹沉默了很长时间,夜之主再一次使用了他的天赋,而后,他便什么都没说了,只是悲伤地微笑。
时间再次被拉长,卡里尔试图停留于此,他试图向康拉德·科兹解释,试图说点什么。
可惜,他做不到这件事。
卡里尔缓慢地叹了口气,转过头,他看见一缕从黑暗中亮起的金光,以及权杖触地的沉重声响。
“这就是它们对你的审判,你作为神辜负了它们。”金光中的人说。“我说过你应当谨慎使用力量,但你就是不听。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卡里尔·洛哈尔斯,你满意了?”
他停顿片刻,略带斥责地再度开口。
“科拉克斯的问题他自己能够解决,你大可以只提出一两个建议,而非这样亲自出手帮助。帷幕就是帷幕,它不对祂们宽容,自然也不会对你宽容.”
“你是在抱怨吗?”卡里尔问。
“听上去像。”另一个人说。
他紧握着自己的权杖,银发划过苍老的面容,眼神锐利如鹰隼。“但你值得这些抱怨,卡里尔·洛哈尔斯。你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我做的还少吗?”
“都不如这件蠢。”掌印者如是说道。“你的人性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