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生长于隼国附近的陆神只对那臭名远播的少女亦有所听闻,其事迹犹如秋叶翻飞,今日流连于豪门贵胄之间,明日又与市井屠户传出桃色传闻。
关于她的斑斓情史,犹如一首唱不尽的俚谣,总能成为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茶余饭后的永恒话题。
于是,在听到“阿绯”这个名字时,陆神只瞬时唤醒了记忆中的那些传言。
“确实,距今四十年前,她勾引了一位有家室的男子,最终遭致那男子妻子的愤怒反击,被剥去皮毛,抽筋断骨,断其九尾,悬挂屋檐。”陆神只沉声叙述。
“此事颇为蹊跷。”陆春眠疑惑万分,以手托腮问,“一个亡故之人怎会让我的朋友承受千刀之痛?”
显而易见,这样的事违背常理。
纵然她存有深仇大恨,也应当找寻那施虐致死的女子报仇,而非迁怒于奚鸿志。
“狐族素以嬉戏放荡与天生的巫术才能闻名,无缘无故让人生受千刀之痛,这事确实有些古怪。”话语甫落,仇修和陆神只不约而同地蹙眉,随即上前护住身后的陆春眠。
与此同时,陆春眠也满腹狐疑,回忆起仇修曾言将其驱逐,怎会突然归来,且在此时此地?
肩头的小桧音手中光芒愈发明亮,尽管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来者的面目,唯有那步步逼近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可辨。
“哟,咱们又见面了,陛下。”即使在黑暗中无法窥见薄涯化的面部表情,但从他的语调中能感受到一丝笑意。
平日私底下称一声“陛下”,陆春眠无可反驳,甚至渐渐习以为常。然而此刻,在众多人群之前,尤其是在正统皇嗣陆神只面前,陆春眠对于这个称呼感到不悦,不禁后退几步。
他心中分寸分明,深知何为自己应得,何为自己不应觊觎。
陆永晓尽管战功赫赫,却从未有过篡夺皇位之心,所行所为皆是为了胞弟。
而陆神只虽身为弃婴,但他身上的确流淌着纯正皇室血脉,朝廷内支持者必不在少数。
在尚未知晓陆神只的存在时,陆春眠一度以为群臣口中的皇长子指的是陆永晓。
不过就目前来看,无论是陆神只还是桧音,均对此并无惊异,默许了“陛下”这一称谓指向陆春眠。
“……我不是陛下。”
“在我心中,你就是陛下。”
面对薄涯化的坚持,陆春眠无奈地深深叹息:“罢了,你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薄涯化再度跨进几步,这次,借助桧音手中明亮的光辉,众人隐约可见他的面容,不出所料的是,他全身浸染鲜红血迹,仿若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生死搏杀。
他依次扫视陆神只、仇修,最终目光锁定在陆春眠肩头捧着白光的小团子身上。双方目光交汇,薄涯化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前,一把拎起桧音的后颈。
动作之快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