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岳大师听到“裴释”二字后,脸色立马变了,那嬉笑从容的神态荡然无存。嵇丞见状,仓促地走过来问他:“师父,怎么了?”

    拆岳大师蹙眉望着杨端和他带着的小姑娘好一会,才正色道:“小丞,沏茶,待客。”

    杨端和裴煜被拆岳大师请进了孤昼,小小年纪的裴煜很少见着山林里的风景,他进了清肃的院子觉得十分新奇,遍开始左右张望了。

    小裴煜指着屋檐上的鸟窝,囔囔道:“端伯,看,鸟窝!”

    杨端捂住小裴煜的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他蹲下对裴煜说:“小姐,在拆岳大师的院子里不得大声囔囔,你先在院子里玩会好不好?我跟大师有要事要谈。”

    裴煜抬头看了一眼拆岳,又看了一眼满脸伤感的杨端,虽然拍拍杨端的肩膀,道:“你别老是这么伤心,生活总归会好起来的。我去玩儿去了!”

    这话音刚刚落下,杨端都还没来得及说好,裴煜便潇潇洒洒地自个儿耍去了。杨端看着裴煜那瘦小的身影,终归眼里藏着的都是不舍。

    拆岳大师礼貌地笑了笑,道:“小姑娘挺懂事,她是?”

    此时此刻,杨段忽然跪下,对着拆岳一个劲地叩头。

    他神色凝重道:“拆岳大师!她是裴释大人的孤女!裴释大人遭奸人所害,被满门抄斩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

    拆岳见着裴煜,心里也囫囵猜到了。他马上扶起杨端,可他的膝盖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样都起不来。

    拆岳道:“老伯快快请起。你叫我江敬吧,别喊大师了。”

    杨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老夫有一事请求大师,若大师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江敬扶着他的双臂,诚恳地说道:“您说,我答应。”

    杨端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他,道:“大师,裴释大人临走之前,悄悄把他女儿裴煜换了下来了。他当年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师兄,把小姐交给你……算是托孤!”

    江敬想到师弟的无辜惨死,一腔幽怨和苦楚也自心底儿涌上来,眼眶也不禁变红了。

    他道:“你想说的,师弟想嘱托我的,我都明白了。”

    杨端看着裴煜从小长大,自从裴释被斩首之后,他就带着她一路流浪。

    这些年来,他带着裴煜躲躲藏藏,生怕裴煜身份暴露被裴释生前的政敌铲除,这一路来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处,杨端已经把小裴煜当成自己的孙女了,如今要把小裴煜交给拆岳,他就像把自己的亲孙女亲手送走一样难受。

    杨端红着眼眶凝视了那院子里到处撒野玩闹的小裴煜好久,最终还是忍痛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江敬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轻声说道:“杨伯,你是不是舍不得小裴煜?”

    杨端道:“裴释大人对我有恩,从前我也是走江湖的,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被关入了监狱。我脸上有戒痕,百姓看见了都知道我坐过牢,大多有偏见。但裴释大人不仅救了我出来,他还让我照顾小姐……”

    江敬看着在院子里屁颠屁颠地跑着的裴煜,欣慰道:“我倒是不知道师弟有这样的一面。”